元怀民确实鼻青脸肿似猪头,这颗猪头却梗着脖子斥了几句。
见易千秋伸手过来。
他急忙弯腰抱住碗,死死护住这一口饭,与她握在碗沿上的手拉锯起来,试图顽固抵抗。
“什么玩伴,这一听就是青梅竹马,原来易指挥使和你关系这么好。”
欧阳戎突然开口,轻笑了一声。
他转头劝起了元怀民:
“这么看,真是一对冤家,怀民兄,易指挥使来浔阳,第一时间看望你,见面热情激动,不小心摔坏一点瓶瓶罐罐,倒也正常,都说远来是客,更何况还是青梅竹马,座上宾了,秉烛夜谈、抵足而卧都不过分,你也是个男子,别太小气了。”
“什么不小心?”
元怀民一张肿脸再度涨红,像是猪肝:
“良翰兄你管这叫作一点瓶瓶罐罐?这可不是小气、大气的事。”
易千秋“哈”的一声冷笑:
“狗屁的青梅竹马,小时候用竹棍没捅死他,算他命大,秉烛夜谈?他也配?婆娘似的在我耳边叽叽歪歪。”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相互对视了眼。
易千秋一只手正抓着元怀民粥碗的碗沿,粥碗正被元怀民弓着腰、合拢两臂抱在怀里。
她作力一扯,连带元怀民的身子都前进了一步,但却扯不出来,于是索性呵笑,直接往前一推,正在往后拉扯饭碗的元怀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体往后踉跄了下。
看他脸上愣色过后,逐渐悲愤欲绝的表情可知,是白粥洒了他满怀。
易千秋陡然收回手,两掌拍了拍灰。
瞧着面前吃瘪生气的元怀民,她一张虎相方脸,有些许得意之色。
欧阳戎余光瞥见这二人各自的小表情,收回目光,把自己的粥碗递出,给了元怀民:
“没事,吃我这碗。”
易千秋斜瞥了下欧阳戎。
元怀民真生了闷气,低着头,也没去擦怀中粥米,他接过欧阳戎递来的粥碗,一边喝着,一边沉默不说话。
易千秋也没动了,拿起一旁的那一份《桃花源记》真迹,安静打量。
不过她抬手的动作,让“生闷气”的元怀民似是误以为在拿鞭子。
元怀民条件反射般,把粥碗推送到了易千秋面前。
欧阳戎:……
易千秋:……?
哪怕心里对这二人关系有了些结论,但欧阳戎还是有些无语。
这也太怂了。
被克的死死的,堪比血脉压制了都。
“滚开你臭碗。”
易千秋一把将面前的粥碗拂了回去,不过这一挥之下,粥却没洒下半点,完好回到元怀民面前。
她质问道:
“一干饭你就来劲,刚刚还受了几鞭子,鬼哭狼嚎时嗓子倒挺嘹亮,你这身体也不差吗,今日偏偏请假作甚?
“老娘来了你还敢请假?活腻了是不是。”
元怀民低头闷闷:“我哪知你要过来。”
“你没看下达江州的诏书?”
“没细看,我就一闲职……”
易千秋严厉反问:“江州长史是闲职?怎么人家欧阳良翰当长史的时候,名声都传到洛阳去了,你一当上,就成了闲职,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真是废物。”
元怀民没抬头:
“你都说了我是废物,你也清楚,还说这么多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