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萧离收回心神,他现了更奇怪的事。图鲁奇的大军,正在往戈壁移动,看方向好像冲着铁门关去的。图鲁奇该不会是异想天开,想要先吞了铁门关吧。
铁门关凌峰绝壁,比凉州城更难打。
一桌好酒好菜,三双碗筷。这是金奢狸想也不敢想情景,只在梦里见到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饭,这叫团圆。
把下人护卫全都遣散了,阿满站在旁边看着,心里老大的别扭。
金奢狸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你父亲的事,绝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阿满说。
“这世上,暂时只能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金奢狸又叮嘱:“你父亲的对头,都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物,是我们惹不起的。他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就是害怕。”
阿满说:“那他应该继续躲着,全当死了。”
金奢狸愣了他一眼:“若不是我们母子遭遇危难,你父亲何至于冒险。叫你父亲来……”心里想:是不是太突然了,这孩子一时接受不了。
这时听到阿满高声喊:“先生,先生……”
萧离来时也吓了一跳:“宴无好宴,你这是有阴谋呀……”
“怕我吃了你?”金奢狸看着他笑。
阿满只觉得惨不忍睹,母亲流露出的热情,和春风楼的姑娘有一拼。
三人坐定,金奢狸叹息道:“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再不会有今天了。”
萧离说:“这话不对!”
金奢狸说:“我知道,总觉得眼下像梦一样。”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家不止三口。”
金奢狸真想咬死他,正感动着呢,偏说她最不爱听的。
阿满说:“是呀,我应该还有个妹妹,她叫红月对么?”
萧离说:“小子很识时务么,初步具备了男人品格。”
金奢狸冷哼一声:“南风我认,贱人不行。”
萧离还没开口,金奢狸捋着肩上的长说:“我这一头白,一半因你,一半因那贱人。”
萧离感叹一声,心想:也不知道花惜母子过得怎么样,群狼之中,她也不过是只小白兔,连一只羊的反抗能力都不如。
金奢狸冷冷道:“怎么,心疼了?”
萧离赶紧把话题扯开,对阿满说:“小子,叫声爹来听听。”
阿满说:“不好吧。不如我也像风羽那样,叫你老师好了。”
萧离看向金奢狸,那意思是:瞧你生的兔崽子。
金奢狸哼了一下:“都是你自己做的孽。”
阿满一笑,叫道:“老师……”
萧离怒道:“叫我先生吧,称我为师,你还不配!”
金奢狸咕咕喝了两口酒,寒声道:“不吃了!”气冲冲的回房间去。
“‘母亲,很少这么生气的。”阿满说。
“我的傻儿子,三十岁的女人,就是这个样子。”
“那如果四十岁呢?”
萧离皱眉说道:“那你最好忘了她是个女人。”
阿满看萧离走了,眼睛里露出冰冷的光,噗的一声,把方才吃进嘴里的一块肉吐了出来。
金奢狸回到房间,心里那个后悔。过了这么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担了多少流言蜚语,连儿子都长大了,偏偏脾气也上来了。心里想:不能气,不能火。好不容易团聚,别把人气跑了,那混蛋又不是王府这一张床等着他,说不定心里早嘀咕着要去会那贱人。
萧离贼兮兮的推开房门,笑嘻嘻的叫道:“王妃……”
金奢狸眉头一皱:男人,还真是贱!
夜深人静,阿满走到王府花园。月光照在假山树木上,满园子全是张牙舞爪的怪影。
他看到了明善,这人身在王府,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怎么了?”明善说:“你看起来很不高兴,还是你父亲看着你不高兴。”
阿满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我父亲的?”
“我一直都知道。”明善说:“对我来说,许多事都不是秘密。”
阿满沉吟了许久,然后说:“好吧,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