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商铺的账册,”蝉衣接口,“那些庄子,他们也已经将人都唤回来,将粮食和土地还给了当地的村民。”
话落,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任家也是,而且任家比他们还要更破釜沉舟一些。朱家、顾家、范家和戚家被查抄之后,任家就麻利地将商铺的账册全送了过来,庄子上的田地也都还了回去,还对那些曾被他们伤害过的人与家庭,都做了很大的赔偿。公子现在要查抄他们,他们肯定会拿做过的这些事来求饶。”
陈韶不予置评地挑了挑眉,对任家、周家和胡家的作为,她并不觉得意外。文家、朱家、顾家等人的下场就摆在那里,但凡长点脑子的,都知道她迟早会收拾到他们头上。趁着还没有收拾,赶紧该给的给,该还的还,该补的补才是保全上策。
至于拿做过的这些事求饶……
手指在万和堂的花名册上轻轻滑动片刻,陈韶指着其中几个名字吩咐:“去将曹文杰、陆仲仁、贾文光与董大成请到太守府来,另外,再派人盯好万和堂的其余大夫及伙计。”
曹文杰、陆仲仁是万和堂的大夫,贾文光和董大成是万和堂的伙计。
账册没有问题,那就只能从人下手了。
李天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陈韶头也不抬,便不容置喙道:“现在就去,不得耽误!”
李天流并未说什么,上前来夺下她手里的花名册后,便去了。
他走不久,傅九便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说道:“公子,岑元志到了。”
“带他去隔壁院子。”陈韶边吩咐,边往外走。
蝉衣立刻说道:“隔壁院子也被账册堆满了。”
陈韶脚步不停,“那就带去正堂。”
“不必多礼。”到正堂后,看着往地上跪,在让傅九将他拉起来后,陈韶温和道,“叫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租用衣裳和鞋子的事。”
岑元志支吾道:“胡大人已经将租金退还给我们了。”
陈韶顺他的话问道:“什么时候退的?”
岑元志不安道:“就,就大人问过小人的第二日,他们就退了。”
“是退的你们正在服役的人,还是以前服役的人也一并退了?”陈韶问。
岑元志更不安了。
蝉衣道:“不用怕,公子既问你,就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真要敢伤害你,丁大人、赵大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岑元志的不安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有所减轻,悄悄看两眼陈韶,又看两眼傅九后,才答道:“只退了我们正在服役的人。”
“杜忠出事至今,已经过去四五个月,之所以一直没有找你,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的收集丁立生、赵鳞、雷德厚和胡庆鲁等人更多的犯罪证据。”陈韶缓声说道,“今日请你过来,则是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但还缺一些我所知道,却并没有实质证据的事,就比如租用衣裳、鞋子这件事。你放心,我不会只找你一个人,等询问完你,我还会去找其他的衙役确认。之所以先找你,是因为你第一个向我反映这件事。”
岑元志的不安终于缓解下来,不仅把租用衣裳、鞋子是老传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还主动交代道:“胡大人、赵大人、丁大人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他们不仅要我们衣裳、鞋子给租金,还要我们给辛苦费,才不把我们安排去做苦役。对那些不想来服徭役的人,只要交够二两银子,也可以不来。还有他们手底下的佐、史等官,只要给够银钱,都能买下来。”
蝉衣不解:“佐、史不是胥吏吗,买来做什么?”
全书玉平静道:“佐、史虽是胥吏,却可以用各种手段捞钱。就如他说的不想来服徭役,只要交够银钱,就可以不来这种事,一人不来,就得另一人补上,这个另一人是谁?也就是他们说了算。不想被刁难,就只能交钱,让他们再次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