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起初或许是因为看热闹而来,但王文龙的演讲太有煽动力,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王文龙一边,哪怕是主张不能修改历法的,也知情识趣的不敢说话。
杨开书看着场上情势,突然喊了一句:“不准他们抓走建阳先生!”
旁边的国子监生迅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喊:“不准他们阻拦救护!”
场中百姓顿时赞同:“没错,贝昇你自称是钦天监官员,今日来救护的本应该是你。”
“建阳先生忠心大明,你不来帮助也就算了,反来拿人什么道理?”
“是啊,不准抓建阳先生!”
群情汹汹,周围人都受到影响,渐渐包围上来。
贝昇和他带来的这群帮闲本只打算仗着京城坐地户的身份欺压王文龙,不让他出今天的风头,却没想到王文龙的影响力如此之强。
“你……你们要做什么?”面对人群的围困贝昇脸上终于露出恐惧之色,现在用国法已经压不住了,这些围观群众一人一拳就能把他打死。
“咱们京城的百姓可不要听他王文龙的煽动啊!”他说着话胆怯后退,眼看就要被打,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人群外传来喊叫之声。
王文龙愕然看去,就见一班衙役手持水火棍两面开打,敲的聚集的百姓抱头鼠窜,人群中一下被粗暴分开一条路,一个中年官员气势汹汹的走来。
“哎呦……”叫喊声中夹杂着百姓的痛呼。
那官员大喊:“你等刁民赶快散了?天子脚下莫非还不懂得王法吗?”
贝昇带来的只是一群帮闲,百姓们并不害怕,但是面对手拿器械的衙役,百姓就不敢上前冲撞了。
那官员在衙役的护卫之下排众而出,直接把贝昇护到了身后,他脸带傲色的站到王文龙面前:
“王文龙,我乃礼部仪制清吏司员外郎冯烶,请下本部尚书的意思,拒绝外人用礼部马场做私祭。”
“现已查明,你等一无官身,二无旨意,使用礼部马场大坪开办香案祭坛,大乖礼制,着你等极撤了!”
冯烶说这话时满脸冷笑,嘲讽的看着王文龙。
私设香案祭天若是在非官方的地方办是犯忌讳的,唯一可钻的漏洞就是找礼部的场地。
王文龙之前就是通过李文松打通了礼部的关系,这才得以将香案设在北郊马场。
王文龙也是一愣,他布文章加上文章传播的时间已经够短,而礼部马场的位置也是昨天才选定的,按照他的设想守旧派就算要来闹场子,也得今天早上临时走流程。
为了将事情闹大,他才咬牙赌了这一把。
却想不到冯烶比他料想中来的要早,此君显然在昨天就得到消息,并且提前得到了礼部尚书的授意。
见冯烶出现,刚才还瑟瑟抖的贝昇瞬间狗仗人势般哈哈大笑:
“王建阳,伱这被撤了职的一介草民有什么可猖狂的?还敢妄言天变,说什么自己能算出太白昼现?你当自己是玉皇大帝他外甥?真懂得闻风望气不成?”
冯烶闻言虽未说话,但脸上也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根本不信王文龙能够算出太白昼现,贝昇的测算功力或许不如祖上那么强,但是也是研究了半辈子的天文,自觉得天文学上什么事情能做到,什么事情不能做到,认识的还是很清楚。
这可是礼部,真正的堂官。
刚才还敢冲贝昇叫嚷的百姓都被礼部的名号给吓住。
哪怕王文龙刚才的演讲再是慷慨,也不至于几句话就能驱使百姓去冲撞拿着命令的礼部官员。
邢云路和张进书等人也是脸带惊色,不知如何是好。
“上去拿人,拆香案!”冯烶冷笑着挥手。
王文龙一下紧张起来。
今天这一场救天法会本质上是为了扩大改革派的影响力而做的一场戏,礼部马场就是这场戏的戏台,而现在变起突然,如果让他们拆了香案,这场戏的戏台都塌了,演出效果定然大打折扣,这几天的许多努力都会白费。
这可不行!
就在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时,王文龙突然看了一眼天色,咬牙就往香案方向跑。
王文龙不知道辛丑日的太白昼现具体生在什么时间,但根据记载,多半生在早晨,做戏做全套,他必须赌上这一场!
大家都不知道他突然跑起来做什么。
下一刻,就在众人目光之中,一个抽象场面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