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弋组织的成百上千次沙盘推演之中,一直有一个问题永远得不到统一——战争最佳的取胜方式到底是应该摧毁敌人的肉体,还是摧毁敌人的精神?
张辽早已记不清他有多少次见到那些平日智珠在握的谋臣们为了这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他们总能引经据典说出一条一条的道理维护自己的想法,每一条在张辽的耳中都很有说服力。
这一次出之前郭嘉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无法做出答复,但随着一路北上,屠城后留下的残破城池让他的心情从叹息到震惊、从震惊到惊慌、最终又从叹息变成了无所谓。
是的,心中生不起一丝波澜。
无论是十恶不赦的,还是可怜无辜的,再多的死人都无法撼动他心境分毫。
高傲的郭嘉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友,夫余的王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王。
战马在人群中穿梭,利刃在脖颈间跃动。
长戈真的不怎么好用,阵战时候还好,但是在眼下这种快突进的环境中,哪怕是武艺凡的张辽也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依旧没有人能够挡下他一招半式,拥挤的战场上人群似乎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小径,而真正的原因却是战马所过之处出现了一条尸骸为基、鲜血铺满的颅骨之路。
没有什么恫吓,也不需要什么劝降。
张辽就这么一人一马冲到了城墙下面,城门之前,甚至比那些溃军的度还要快上三分。
箭雨中穿梭,战阵中突进。
当他出现在夫余人面前时,溃败的军队下意识愣在了当场。
缰绳轻轻带起,战马扬起双蹄后的一声嘶鸣彻底击溃了夫余人的心里防线,以至于站在原地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张辽早已为他们做好了决定,这些溃军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命运,因为他们会尽数丧命于此。
“杀!”
张辽将长戈指向了溃军,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密集的人群,传入每一个追击的右军将士耳中。
阵战当先!
主将如此勇武,士卒怎敢畏缩?怎么会畏缩!
莫名的燥热从天灵流入血脉,士卒们疯了一样,迈开双腿直直撞入溃军军阵。
什么阵势,什么配合,统统被抛诸于脑后,他们眼里甚至没有敌人,张辽那英武的样子深深映入脑海。
他们只想簇拥在自己主将身边,哪怕前面是深渊也无法阻挡!
面对右军士卒劈头盖脸的胡乱砍杀,夫余溃军凭借着心中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颤巍巍拿起武器开始反抗。
可他们的反抗又有什么用呢?
毫无力道的攻击别说破不开甲胄,就算随手一挡都能击飞出去。
屠杀从这里便开始了,即便还没有进城,即便他们早已没了斗志,可当命运降临之际,他们除了接受没有其他选择。
毕竟城门口那个更狠,敢去招惹的都只能落得个尸分离的下场,连全尸都无法保全。
八百……
五百……
三百……
溃军的人数越来越少,不到一刻,右军将士们便杀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主将面前,眼神中冒着炽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