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相较于混乱无序的集市,骚乱的源头——海鲜区,已经变得平和了下来。
拥挤的人群不见了,只剩下了海鲜贩子,卖低级海鲜的和卖高级海鲜的都包括。
他们无畏无惧,甚至说不在意,神态悠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唠上了嗑。
值得注意的是,卖低级海鲜的贩子们多半叼着烟,有说有笑。而卖高级海鲜的贩子则要沉默一些,清一色呼扇着他们的破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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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虾摊前,
那两个开枪的小弟依旧维持着举枪的姿势,食指紧扣在扳机上,带动着枪支颤抖,更映衬着他们脸上的瞠目结舌之色。
两把打空的手枪,两对巨大的眼白,两张松垮的嘴巴,两枚小小的瞳孔,对面是安然无恙的龙虾摊老板。
只见他依旧安然坐着,洗得白的双层麻布袄遍布枪眼,成了光荣退役的破衣烂衫;他脚边躺着十几变形的子弹,碎布料头儿,以及油汪汪的块儿状麦秆;而他的手上,依旧呼扇着逐渐随风散架的半顶草帽。
从衣服的破洞处,去观察他裸露出的皮肤,人们能现他毫无损,甚至连皮儿都没破。
“觉……觉醒者……”
“……觉醒者!觉醒者!”
两个小弟绝望地摇晃着脑袋,下意识往后退,犹如想要缩回襁褓的婴儿;而他们身后,七八双手在下意识把他们往前推,像是在立着两面盾牌。
在这个世界,觉醒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很难因地位而抹平,这是有如天堑一般的鸿沟。
那像是老大的中年胖子,直接狠狠踹向了其中一个小弟,把他踹飞到了龙虾摊主的烂草鞋边。
江流叼着雪茄,踹向了另一个,让他们双宿双飞。
龙虾摊主起身,微微皱眉,低头拨楞着自己的完好无损的裤子,似是在遗憾它的好运。
“玛德,这破裤子怎么老不坏……”他嗓音像是含了一口海沙。
他抬头,黝黑朴实国字脸,稀疏邋遢青茬须,皮肤粗糙,浓眉乱,习惯眯着眼看人。
他抬脚,轻轻两下,踏碎了两颗头颅,像是在做应尽的礼节。
闻人柔和丫蛋等人强忍着没有出声,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她们到底还是不大适应这种场面。
另一边,老疯憨笑着,轻轻捂上了博博和宝宝的眼睛,想了想,又闭上了自己的。
龙虾摊主扔掉手上的残缺草帽,抖了抖身上的破衣烂衫,看着那中年胖子道:“可得赔啊,一件上身衣服,一顶草帽,要厚实些的。”
这话让如临大敌的胖子有些愣神,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的兴师问罪,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江流顶了顶他,他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拱着两只大胖爪子,干声笑道:“……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猛踢了旁边一个小弟一脚,吼道:“还不快去买衣服帽子!多买几身!特么的,养你干什么吃的!”
那小弟拔腿就跑,胖子又恨恨地踹了他几脚,踹得他连打趔趄,蹭了一身稀泥,就仿佛这一切都是这个小弟的过失。
“要草帽啊!别的帽子不顶用!”龙虾摊主大喊着叮嘱。
那胖子又是嘿嘿干笑几声,笑得极灿烂,脸上肥油都挤出来了:“今天都是误会,一会儿……”
“停停停,”摊主打断道,“我叫赵大船,你不认识我,一会儿来了认识我的人,你就清楚怎么个事儿了。”
“你不用对这么恭敬,我们这伙子就是安分卖海货,正经做买卖儿的,不讲你们这些套套。”
那胖子有些尴尬,点点头,掏出雪茄来,递给赵大船一根,再次堆出笑容:“鄙人是做土地生意的,也姓赵,叫赵富贵,咱哥俩还是本家呢。”
摊主接过,往耳朵上夹,但夹不住,遂往兜里揣,嘴上解释道:“我不是不给面儿啊,这玩意儿我爹爱抽,我留着,给他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