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眼透着摄人心魄的凶煞,只看一眼,心肺手足全僵住,喘不进气儿,说不出话。
就仿佛不是这大鱼死掉,鱼眼屈辱地来了地面贩卖。而是众人掉进了海底,不知多深的海底,水压很重,光亮很少,只能看见这只惊悚的鱼眼,却看不见那庞然大鱼游弋的身形。
赵金山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而这时,丫蛋和闻人柔的啜泣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她俩互相紧紧捂着嘴,捂着眼,豆大的泪珠成串地滚落,呜咽声从指缝里直往外钻。
显然,她俩是被这眼珠子吓哭了,还试图遮掩。但泪水难留,哭泣难休,终归是拦不住。
马天引连忙上前安慰,手忙脚乱地从兜里翻找着纸巾;老疯依旧捂着宝宝和博博的眼睛,嘿嘿傻乐。
赵金山皱眉,问向身边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你瞎啊。”大白抠着鼻孔,翻白眼道,“今天不是大集吗?我们当然是来赶集的。”
赵金山一愣,转头问向赵富贵:“对啊,今天是大集,人都哪去了,怎么这么空?”
“让你弟弟开枪吓跑了。”大白道。
赵金山想都没想,冲着赵富贵就是一顿大逼兜,声声震耳,掌掌惊心,牙都被打飞了一颗,带着血岔陷进了烂泥里。
“大集咱们收税!人没了,钱也就没了!还开个鸡毛大集啊?你做事儿动不动脑子?”
赵富贵连哀嚎都不敢,默默承受着。
打着打着,赵金山又是一愣,他停手,看向大白,问道:“那你们怎么不跑?”
“我们心思着人少了,他们这些海货就卖不出去了,就得便宜卖,所以就留下来等着买海货。”大白弹飞了一块鼻嘎,“结果谁知道都让你给包圆儿了。话说,这么多你又吃不了,能不能饶给我们点儿啊?”
赵金山眯眼扫视着这群人,刚要出言问,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引擎轰鸣声。
一辆半挂车驶来,一路火花带闪电,泥点子溅得老高。
车停住,一个脖子上缠着绷带的中年男子下车,狠狠摔上车门,他满脸羞恼,绷带上还渗着鲜红的血液,看来是刚刚受得伤。
“赵四老板,你怎么了?这是被谁伤得?”江流好奇问道。
“玛德,老子被特么泥猴伤得!”这赵四是个歪嘴,但说话时倒是不抽。
“怎么了老四?被泥猴伤了?”赵金山皱眉。
“糙!别说伤了,我命都特么差点没了!”赵四额头青筋暴跳,恶狠狠道,“要不是我习惯在兜里随身揣一瓶丙等治疗药剂,现在我就已经死了!”
“慢慢儿说,这不是没死吗。”赵金山扔给他一根烟,又自己点了一根。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淮阳海兀自上前,从他烟盒里抽走了一根,自然得很。
但他无暇追究,因为赵四的讲述已经开始了。
“糙,老子今早新接了个订单,光要孩子,我就带人去街上抓娃娃泥猴。”
“结果抓到一百多个的时候,忽然有小弟过来说,在一个破庙里现了一窝泥猴,全是孩子,已经堵在里面了。但这群废物说,抓的时候还特么死了两个小弟。”
听到“破庙”二字,一直迷迷瞪瞪的小泥猴忽然清醒了,她惘然地望着正滔滔不绝的赵四,不知神智有没有回归。
“我一听这还得了?这不是翻天了?我就带人去破庙里抓人。”赵四狠狠啐了口唾沫,“结果那领头的泥猴真是凶,是个半大娃娃,蹲在破庙阴影里直接照着老子脖颈来了一下子,老子差点特么栽了。”
“泥猴还有武器?不是都收缴了吗?”赵金山挑眉道。
“糙,那玩意儿肯定收缴不干净,老七做事儿老爱糊弄。”赵四抽了口烟,郁闷道,“这事儿还挺丢人,老子还算不上是被武器伤得。”
“是这玩意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沾血的瓷片,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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