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什么?”打火机不满地喊着,跟着慕雅走。
“啊!啊!!”慕雅慌乱地朝他扔着东西,有小面包,半把小梳子,用纸包好的镜子碎片,还有几块糖。
打火机没管别的,接过那个小面包,笑着问:“这是定情信物吗?”
“啊!啊啊!!”慕雅挂着崩溃的泪水,像一条要死掉的鱼,竭力往远离打火机的大海扑腾着。
“打火机,你有些过分,这个女人很害怕。”那个叫硬石头的男人按住了打火机的肩膀,不满地说。人如其名,他高得真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五官也棱角分明,下颌线犹如险峻的峭壁。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肌肉隆起。真是奇怪,在物资匮乏的莫比斯墙内,他哪来的营养能吃得这么壮实?
“啧,硬石头,你这个蠢脑袋不懂女人,看着就好。”打火机甩开硬石头的大手。
“你没骗我吧,可是她在哭。”硬石头挠着脑袋,不解地望望慕雅,又看看打火机。
“女人哭就是开心,你个蠢脑袋。”打火机将面包扔给他,继续朝慕雅走去,“吃吧,堵上你这张蠢嘴。”
“你说得对,我妈妈就经常说我蠢。”硬石头的蒲扇大手握着小面包,简直像抓着一颗糖。他没吃,仍有些担心地跟着打火机走。
慕雅再次被打火机抓住了,被攥着手腕,拎了起来。可她却像支无法直立的钢笔,怎么都摆不稳。
其余人和谐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开始有了祝福的温和与起哄的声响。
慕雅大脑完全宕机。她的灵魂不知逃去了哪里,只留躯体在这里断后。
但这种精妙绝伦的好主意显然总是不容易实现,一声担忧的呼唤将她的灵魂拉了回来。
“妈妈——”
是可雅。
“啊!!!”慕雅登时就站了起来,甩开打火机的手,朝着声音来源奔去。
她跌跌撞撞,视线里天旋地转,昏昏暗暗,但她终归成功搂住了可雅。
“走,走,走……”她低声念叨着,给自己打气,又开始了再一次的逃亡。
可雅瑟缩在妈妈的怀里,睁着惊恐的眼睛,但没有出声询问,将恐惧压制在了身体里。这也是她这两天总结并掌握的技能。
“你有孩子?”打火机一愣,几步就追上,拦住慕雅急忙问,“她是我女儿吗?是不是我的?”
场面其实已经有些过分了,慕雅的崩溃让人揪心。但这成了家务事,没人会管,也没人会认为他们能管。
慕雅的崩溃被罩在了一层不存在对错的朦胧下,成了一个纯粹的麻团。人们坚信,里面一定装着至善至美的爱,这不容置疑,也不容他人插手。天经地义。
“说!到底是不是我的!”打火机的面色猝然狰狞了起来,他将慕雅推倒在地,拎着她的头,喝道,“快说!她到底是不是我的?!”
慕雅这一倒,对她怀里的可雅来说犹如山塌。她仿佛坠入在碎石间,在失重中哭了。
“啊!!”慕雅像头母兽,抱上打火机的脚就撕咬,但却咬不破那结实的牛仔面料。
“贱&人!”打火机踢开她,厉声喝问道,“臭&婊&子!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他义正言辞地声音回荡于大厅,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
“原来是出轨了……”
“偷&情的贱&人啊……”
“还生了个野种……”
“不知道这蠢女人是怎么想的,有个觉醒者老公还不珍惜……”
“啧,骚……”
硬石头又皱着眉去阻拦,蒲扇大手像天堑似的将他与慕雅母女隔开。“打火机,你怎么还打人……”
“闭嘴!你个蠢脑袋!这女人特么不守妇道!”打火机嘎吱嘎吱咬着牙,阴晴不定地看着可雅和慕雅。最后他将可雅抓起,踢飞再次嘶吼着扑来的慕雅,仔细打量着这个惊惧的丫头。
“她长得像不像我?”他问了问硬石头,又自言自语地嘟哝“岁数倒是对得上……”,他又问向可雅,“丫头,你今年几岁?”
可雅张着惊恐的大眼睛,挂着清泪,被人抓在手里,被迫迎着打量,像个不会动的人偶娃娃。
“你都把她吓坏了!”硬石头的语气表明他有些生气了。
“糙,”打火机再次踢飞了癫狂扑来的慕雅,将硬石头手里的小面包塞到可雅怀里。其余人帮着打火机把慕雅踢远了一些,好成全一桩“父女认亲”的美事。再不济也是一桩真相大白的善举,人人都乐意随手积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