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抬眼看着蓁蓁:“你当皇上非要将你留在宫中是为了什么?”
蓁蓁反应过来,道:“要让你们失望了。”
贺之再次握紧了蓁蓁的手:“不,你已经帮了太多了,不然皇上也不会放心将如此大的事交给你来做。我在暗处,总有人要在明处。至于宫里,我认为皇上并不想让你搅进去。一来,那人仍在暗处不好打草惊蛇,二来,你的安全必须要护。”
“所以才让我回京后去幽兰居?”
“不止如此,幽兰居里有乾坤。”
“什么?”
“你不在的这段时日,我找了几位能工巧匠,在里面设了机关,还关押了一人。”
“谁?”
“郭三。”
“郭三真的是你掳走的?”
“对,有了草寇这个名号,想做的事便都能做得。圣女不得不防,郭三便是牵制她的砝码。”
“你讲过圣女为了权利会不顾亲情。”
“我在散布圣兽谣言的时候给圣女加了码,道她对胞弟无身份偏见,对他和圣众泽心仁厚,人言可畏,如今她就指望着这点声望站稳脚跟,好摆脱我的控制,真正成为她想要做的圣女而不是谁的傀儡,她不敢放任郭三不救。”
“那你会让她成为你的傀儡吗?”蓁蓁抽回手,坐正了身体。
贺之毫不隐晦地回道:“我不会将任何人当做傀儡,所谓的威胁与牵制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更确切地说,她有求与我而我也有求与她,与其谁做谁的傀儡不如互惠互利。她想摆脱我,只要本事够,我不贪心,亦不黑心。我知你并非关心圣女,或许是生了兔死狐悲之意,只是,我与那些恶人不一样,我要的,无非是我的将士能回家耕田娶妻再不受这战争之苦,而我保卫的国家能顺遂太平国富民强,再不要被战争拖累。”
蓁蓁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贺之的眼睛道:“我信你。祁国好战,这些年祸害了不少平民百姓,我信你不是那好斗之人,只希望你所愿皆美满,最好不要伤及无辜。其实论手段,我比你好不了多少,为了借戚巽的势,我勾引过他,为了引夏纾上钩,我还勾引过逸王爷,我知道他们图我的色,那我便用我的色,说起来,比你的手段也高贵不了哪去。只是,你在我心目中就是那刚正不阿英勇无畏的骁勇大将军,说不希望你被世俗侵染的确强人所难,至少,我希望你仍是正直的。我知道有许多事我不懂,但,我懂是非曲直,更懂人作恶极易,向好却很难,我不希望你回不了头。”
蓁蓁又犯了絮叨的毛病,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法被人理解,总要说个清楚明白,纵使在最懂她的贺之面前。在珍爱人的面前,人总喜欢展现最好的那一面,蓁蓁能接受贺之所有的不堪。她不知何为怕,却没缘由地担忧贺之会越行越远,尤其是在夫人和孩子被害之后,她的确有了“怕”的感觉,总觉得要用一下力抓住他,才不会让他变成脱缰的野马。
贺之又何尝不明白,在夫人与孩子遇害的那一刻,他心中攒下的那团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全部吞噬,国仇家恨,无论哪一个都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大开杀戒,与圣女交换的火药就在月府中藏着,以他的势力,倘若用此去祁国做点什么事情亦不是难事,不做,只是因为他衷信冤有头债有主,伤及无辜是他最不愿见到的。故,他忍了,可这忍只是暂时。
“蓁蓁,我无意将你卷入其中,只是,你与这世间许多女子皆不同,所做一切亦为这永乐国的臣民。你我志向相似,一定能理解我,对吗?”
蓁蓁点头:“自是理解,只是,祁国的内局过于复杂,我们必须要谨慎、小心行事才可。”
“我们。”贺之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来:“如此说来,你答应与我并肩作战了?”
“你有何打算?”
“后宫之中的奸细就算查出来,也是治标不治本,根不除,他们还会源源不断地将无数奸细送来,防不胜防。此事源于祁国,我的打算,直捣祁国。这几日我汇集了暗桩们送来的消息,总算有了些许眉目。”
“哦?”蓁蓁眼睛一亮,“何时启程?”
贺之一笑:“本想着今晚来瞧你一眼,明日便走了。”
“我同你一起。”
“真的要去?”贺之向后一撤身体,“瞧我现在的模样,你应当知道,此路并非坦途,死或许并不可怕,最怕的一败涂地,届时无人声援,我们便如过街老鼠一般不止人人喊打还会永堕黑暗被世人唾弃,如今你好歹贵为皇妃,以你的聪明就算没有舒家日后也是大有作为之才,这条路要不要走,我希望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