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地过了几日,祁国那边来了消息,国主将京郊大营孟将军嫡孙女赐婚于二皇子。消息是暗桩传来的,用了一支无头箭,箭尾的黑羽上用白色的染料划了一道。
蓁蓁正坐在一旁为贺之缝一件前几日不小心树枝刮破的大氅,她的女红与她的厨艺一样不敢恭维,针脚入不得眼,不过好在他也不在乎。她无意间瞥了到了箭尾,愣了一下,待送箭的侍卫退下,才开口:“祁国驻守乌山边界的还是白将军?”
贺之端坐在轮椅上,面朝向蓁蓁:“我的计划成了。”
蓁蓁放下大氅,目不转睛地看向贺之。
贺之微微一笑:“国主自身子见好之后比以往更加多疑了。二皇子不知收敛,前些日子寻了个借口又去找夏纾的麻烦,被国主狠狠斥责了一番。不过,夏纾并未因此翻身,而二皇子也未失宠。唯一值得注意的,不年不节的,国主开了家宴,而且半个月开了两次,次次都将所有的孩子无论痴傻还是病重均叫了过去。据说,这种家宴之前从未有过。”
“哥哥的意思,国主对二皇子并不是完全满意,他在观察其他皇子。”
“是要给二皇子和夏纾警醒还是观察不得而知,家宴结束后,那位贵人召见了我。”
“要你做什么?”
“二皇子虽姬妾成群,但一直未曾娶过正妃,他请我提醒一下。”
“你让二皇子求娶了蒙将军的嫡孙女?”
贺之微微摇头:“我只提议纳妃,并未提哪位,二皇子还不算太笨,没有将视线放到朝中重臣上,但也不是很聪明,稍稍牵引,便急急地去求娶了白将军的长女。国主果然没有依他。”
蓁蓁微微歪头思忖片刻:“国主此举有何用意?孟将军亦是举足轻重,真正说起来,二皇子也不亏。”
“一,逸王爷与二皇子的关系并不单纯,与白将军家联姻即为隐患,于祁国于永乐国均不见得是好事。二则,我们的目的不为打垮二皇子,他好与不好对于我们来说有不利之处,但也可有益,就看我们如何操作。”
“我倒觉得,二皇子并非好控制之人。”
“所以我们才要做两手准备。”
“何准备?”
贺之向蓁蓁招招手,待她行至身边才道:“请你当教书先生可好?”
“教谁?”
“一位贵人。”
蓁蓁便不再多问,爽快地答应:“听哥哥安排。只是,教什么?”
贺之笑道:“你不问贵人是谁?”
“不问,哥哥这般安排必是有用意。”
贺之瞧着蓁蓁平淡的样子笑得更开了:“你不怕?毕竟是位贵人,挑剔、桀骜,难免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一位高高在上的贵人找我这名不见经传的乡野之人教授学识必是有何难言之隐,我虽离学识渊博差得远,但好在学得杂,总有可教的东西。再说他挑剔、桀骜,好似,我也不是好相与的,既然如此便先不要互相嫌弃,试上一试,便知晓了。”
“你总是这般与众不同,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
“你的事,我都会去做。”
贺之故意问道:“杀人越货也做?”
蓁蓁盯着贺之:“倘若杀人越货是为了更多人好,为何不做?”顿了顿,又道,“又不是没做过。”
贺之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以往,此类的话断不会从他的口中讲出,本是想与她开个玩笑,这会儿倒是让自个儿的心里慌了一下。蓁蓁说得没错,为了他,她的确做了许多,可他呢,似乎什么都为她做过。
蓁蓁没贺之那么多心思,见他不语以为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往往这种时候,她断不会打扰。她又拿起了那不听使唤的针线,针脚依旧粗鄙,但神态专注极其认真,仿佛她手中拿的不是一件普通的衣裳而是件什么稀世珍宝。
天气也渐渐暖了起来,深夜的时候又下了一小阵雪,但落到地上全化了。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四处的积雪都开始融化,滴滴答答的如落雨一般。蓁蓁简单洗漱完毕在院中打了一套拳,今儿贺之未在窗户前看她,好半天未见踪影。等她打完,曲副将递过来一个帕子,待她擦完才道:“公子请大小姐收拾一下,今日要换个地方,大约要待许久。”
蓁蓁也不问换去哪,做什么,回应一声便进了自己的房中,不一会儿便收了两个箱子,除了书和平时爱鼓捣的小玩意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