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瞧一眼蓁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我以为你会气我未劝阻,或者未提前做好预防。”
蓁蓁面上淡淡的:“你只是她的幕僚,劝了也不见得会听,搞不好还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人心最是难测,有的想法只在一瞬,二百多条人命或许只是你那位泓妃的心血来潮,如何预判?不必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她的错,你内疚什么?”
听到此话贺之稍稍放了心,坐在了蓁蓁的对面:“泓妃此举野心已全部暴露,四皇子难免会树敌,近些日子你们要当心。”
蓁蓁没接贺之的话,而是问:“泓妃冷落四皇子多年,突然让我进府教授他功课本就是抱着其他目的吧?”
“是。祁国如今的形势你也瞧见了,国主虽说身体已大好,但毕竟大病了一场,如今各地起义仍旧不断,他已心力交瘁,再想回到往日威风已不可能。后继之人迟迟未定,作为育有皇子的泓妃也眼馋那高位。”
“所以她就将自己儿子推到风口浪尖上?”
“我劝过。于……温瑞先生进府本是秘密进行,一切都很顺利,偏偏她命人将消息散了出去,我猜想,宫中应当是有了什么变化。”
“让人查了吗?”
“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蓁蓁沉思片刻,突然灵光一闪:“夏纾最近如何?”
一听想到一起了,贺之立刻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派人盯着,说是并未有异动。但我怀疑,她应当与逸王爷还有联络,只是我还未找到证据。那日成骅说你要查王爷的账目,我突然想到了一点,或许此二人有何秘密通消息的地方,我已派人去查。”
“夏绾与夏纾斗了一辈子,但在很多人眼中她俩一母同胞利益是无法分割的。泓妃不会无缘无故屠杀公主府的人。那日那些侍卫并未对夏椴不利,以此作为理由站不住脚,必定是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才会让她有如此疯狂之举。京城的消息传得快,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会到国主耳中,偏偏国主好战,我在想,泓妃是在投其所好还是向国主表示她有足够的实力?毕竟公主府就算无主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屠的。”
“我也想到此,只是还未确定。展露实力或许不是为给国主看,如果我没有估算错,应当是给圣女瞧的。泓妃那边不易打草惊蛇,有些话也不能多问。”
“圣女?”蓁蓁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圣女与夏绾有过纠葛?”
“是,也或许是夏纾。还是需得想办法弄清楚夏纾与渊逸的关系。放心,我已经着人去办,一有消息便会通知你。”
蓁蓁想到了什么,又道:“姬楼当年进入祁国可是因了渊逸和夏绾的助力,二皇子说白了就是个掩护,圣女恨他们应当是因为此,毕竟她的姐姐们均死在姬楼之手,而夏绾便是那幕后主使。不过,圣女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嫉恶如仇,她应当也掺杂着自己的利益。如今她的地位如日中天,本也不是树敌的时候,泓妃这样做能不能投诚还两说。你再找人查查,圣女最近又做了些什么?”
贺之点点头:“记下了,我会去查。”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蓁蓁趁着难得与贺之想见的机会又道:“有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瞒着,至少让我知道你平安,不然我会着急。”
贺之缓缓抬眸,冲着蓁蓁露出了一丝透着暖意的笑:“我似乎总将你当做普通的女子,觉得你没有那般聪明,许多事情不知道最好,能瞒着就不想让你挂心。我又总将你当做不一般的女子,觉得你不喜不忧自然也不会着急。是我错了,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你,以后记得了。”
蓁蓁盯着贺之,不知是因为许久不进军营的缘故,亦或者受太多泓妃府中文人雅士的熏陶,他瞧上去越得风流,书生气也越得重了,比起以往皮肤黝黑英气十足的贺之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蓁蓁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贺之,记得在军营时听士官们讲过,他本就文采斐然,只是因世代为将才会子承父业,倘若不是生在舒家,他应当也是个冠誉永乐国的才子,上可入朝为相,亦可去做太史令,再者做个教书先生也必是桃李满天下。泓妃为何如此看重他,或许也不止为他本就俊秀的皮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