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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桎梏（第1页）

尽管对蓁蓁颇有微词，但路轲还是听了贺之的话，说她院中阴气过盛需挪动一些再添置一些东西，待他准备好了会陆续送来。之后又提到，如今四皇子身体大为好转，若再摆一个提升气血增加时运的阵法会更好。夏椴对此深信不疑，特意吩咐账房支了定金，请他着手置办。

身居高位者大多深信鬼神、气运之说，夏椴的身体之所以好转除了他年龄渐长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贺之的暗箱操作之下逼他的御医换了药方。那药方蓁蓁看过，比起之前的的确有了实质的药效。蓁蓁并不觉得夏椴如此是愚昧，甚至有些可怜他，因为在他心中始终都坚信无论是御医还是那些下人都永远不会与他一条心。他渴望健康，除了渴望健康本身，更重要的事要摆脱“体弱多病”为他造成的一切桎梏。

有近三日没有见到路轲，第四日傍晚时分，蓁蓁刚回自己的小院便看到了他的身影，那样子瞧着应该也是刚到。照理说，以蓁蓁的身份，无论是皇妃亦或者贺之的义妹，路轲都应当先与她行礼，但他并未这样做，她倒也未计较，同他行了个蹲礼转身进了自己的寝殿。成骅在一旁冷眼瞧着，再去看路轲时面上带上了明显不悦。

蓁蓁回房先净了手，看了几封信。一封是红叶的，边境那边一切如常并无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二封是戚巽的，他的信从不言政，更不言情，说完自个儿的身体状况便只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往往蓁蓁都是一目十行地略过。第三封是圣女的。

前几日蓁蓁派人送信给圣女，直截了当地询问公主府被屠之事，用的是皇妃的名义。这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蓁蓁可曾奉皇上之命亲到祁国接渊逸和夏绾回去。圣女的信却远无蓁蓁这般官方，直言不讳地指出就是她撺掇的泓妃，她不止撺掇，还是在国主面前告了皇后一状，借神兽之名言皇后倒反天罡试图借公主之名谋权篡位行大逆不道之事引神兽大怒，致使南边百年不遇在春季遭到水患淹了五个村子。国主虽有心偏袒，但奈何一些对公主干政颇为不满的官员听风就是雨借题挥纷纷上书，甚至还有人言四皇子身患重病之事颇为蹊跷已法办一家奴，家奴供认是有人指使。

看到此处，蓁蓁的眉头皱了起来，恰逢看到下人们准备布膳，她便给成骅使了个眼色，并派人去请温瑞。

须臾片刻，温瑞派人传话身体不适晚膳不用了。蓁蓁知道他是看到了路轲在避嫌，也不勉强，便命人备一些清淡小菜和易消化的粥食做好送过去。这边成骅也将做好的晚膳都送进了正殿，并将所有的下人支出了院子。这是蓁蓁特意吩咐的，其实她也大可不必如此谨慎，贺之早就在暗地里将院中的人全换成了自己人，在他居住在此期间未踏入房门半步，而且，为防止有奸细，还特意叮嘱成骅每日一验，故，放眼整个整个皇子府，没有比蓁蓁的院子更安全的了。

蓁蓁刚进正殿，屏风后的贺之在成骅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到蓁蓁笑了一笑，有点讨好的意味。她看懂了，却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从成骅手中接过贺之，她先扶他坐下，而后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对面的路轲非常刻意地咳嗽了一声，向成骅使了个眼色。蓁蓁余光瞥见，不懂他为何意，心里觉得无甚重要，未理会。成骅也未理会，在贺之的另一侧也坐了下来。只有贺之，抬起头，向路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坐下。

许是路轲大老板做惯了，再加上整日被那些达官贵族们捧着惯着，脾气也越得见长，将贺之的警告给顶了回去，直挺挺地站着，再咳一声，道：“自古女子不入席，虽说是在别国，但也不能丢了礼数，让他人笑话！”

正在盛汤的蓁蓁缓缓抬起头来：“为何女子不能入席？”

路轲似乎就等着蓁蓁问这句话，立刻回道：“听说大小姐饱读诗书极为聪慧，应当也读过《易经》、《女诫》，里面讲到的男尊女卑，大小姐没有读过吗？”

“读过。”蓁蓁将汤放到贺之眼前，不紧不慢地说，“路东家读书是只读皮毛吗？这些日子我在皇子府中教授功课，若路东家读不懂可以一并来学，不收你学费。今儿，先给你授一课。《易经》中的男尊女卑讲的是女子要谦和，此‘卑’并非卑贱之意；男子做事要让人尊敬，这“尊”亦没有高贵之意。另外，无论祁国还是永乐国，自古都以商贾地位最低，我一皇妃，就算不是皇妃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照路东家这样论我的地位比你的可要高多了，既然我为尊都未同你计较，你又何出此言？”

“你……”路轲气得涨红了脸，却未能说出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