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朗声笑了起来,看向蓁蓁的眼中却无一丝笑意。蓁蓁放慢脚步,与武平并肩向前,并不像往常般让他落于身后,显然对他极不信任。
路菱向蓁蓁悄声道:“他是父亲花钱雇的打手,爹爹说,有些事不好以路家出面。”
蓁蓁点头,这才看向路菱。恐惧渐渐散去,路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顿时红了脸,见蓁蓁面色木然,她不敢耽误,先一步上了马车。蓁蓁转头看一眼周围死伤之人,便同身旁的武平道:“你不是有好生之德吗,那这些人的尸便由你负责安葬吧,无论哪边的,都不许草草了事,赏一副棺木,以免他们向你来索命。”
武平知道蓁蓁是在讽刺他,仍旧笑着,接过了蓁蓁的赏钱,掂了掂分量,招呼几个人向城中方向而去,余下的便两人一组,将尸往林中搬。
成骅有羞又窘,不敢正眼看蓁蓁,附身行了个大礼:“在下失察,差点害了大小姐,请大小姐治罪!”
蓁蓁目视前方,若有所思,似是认真又似是玩笑:“路东家总说女色误人,今儿还真让他说着了。”
这下成骅更抬不起头来了。
蓁蓁又道:“接下来可安排好了?”
成骅赶忙递上一个包袱:“还请大小姐屈尊换装,与在下骑马同行。”
蓁蓁不再说什么,接过包袱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便换了一套男装。寻着水声,她走到溪边,将脸上的妆容洗了个干干净净。一切准备妥当,她跃身上马,对王安道:“你且稍安勿躁,办完正事儿我自会来审你。”
听到此话,成骅突然上前,在蓁蓁耳边耳语一番。蓁蓁听后面露意外,先回了声“可”,又说了几个药名吩咐他去买药,随后上马扬鞭而去。
两人此行未再绕路,直接去了平乐寺,那时已是晌午,虽有香客陆续离开,但人仍不见少。两人拾阶而上,从寺庙正门而入,上过香后如平常香客般绕过正殿去取了布施的斋食,趁人不备去了后院,进了最西边的斋房。房中空无一人,枯坐半刻钟后,两个居士装扮的人叩门而入,正是李雷和苗都尉。
一看到他们,蓁蓁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下了。
“路东家呢?”蓁蓁问要回避的成骅。他滞足回身,略显为难地笑了笑,她便什么都明白了,沉吟片刻道,“你将路菱找个斋房先关起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在此期间不得接触任何人,尤其是路东家。倘若路东家问起或者不肯,你便说我不信他,怕他父女二人串供便可。”
成骅盯着蓁蓁的脸色,略显尴尬地道:“倒也不必如此。”
“路东家轻视女子,路菱又太想表现自己,两个想法大相径庭之人碰到一起又闯了这么大的祸在这种地方恐生乱子。去吧,就按我说的做。”
成骅回了声“是”,退了出去。
蓁蓁这才去仔细瞧李雷和苗都尉。多日不见,两人面色虽有疲倦之意,但精神看上去还好,见到她,苗都尉看上去远比李雷要兴奋,一副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蓁蓁心中便已明了,先转向了李雷:“大伯二伯可还安好。”
李雷看了苗都尉一眼,道:“都好,将军来了信,我便安心了。”
这“将军”在苗都尉耳中并未特指是谁,但在李雷和蓁蓁这边就是指是贺之,李雷一向谨慎,对于苗都尉,他并不是完全信任。
蓁蓁便不再多问,转向苗都尉,询问他被陷害及逃走的情况,他总算有了诉说的机会,一杯茶灌入肚中,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既防水、防风射程远还能落地爆炸的巨弩在蓁蓁赴祁国途中便已成型,但为保险起见,又经过上百次实验之后才终于完工,这原本是大好事,可做成的当天夜里,童将军便带了一群人来,以通敌叛国之名将他拿下,逼他画下制造图并讲明步骤,他自知一旦写下这些便会没命,恰逢当时皇宫动荡,调了许多人走,便以自己一人无法完成为由,将一个近期无法回营的兄弟给抬了出来。童将军去找了那人,没成想,偏偏他被派到了皇后身边,因为皇帝亲自调兵,童将军不敢召回,只得命苗都尉先画他知道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