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第九舰队现在是什么情况?”
“舰队的分体在打扫第十行星轨道上的战场。舰队的主体正在接受评议。”
遥山苍翠呼出了一口气,在狭窄的空间站外围中部的大回廊中继续向前走。他说:
“我料想评议的结果应该是负面的。毕竟第九舰队没能阻止这次‘恐怖袭击’,并且还让‘恐怖袭击’影响到了其他行星的公事。分体也应当在任务完成后尽快返航。”
“当然,法庭就是那么想的。”
遥山苍翠就继续说:
“不过我听闻第九舰队抓到了几个俘虏,这要记一大功。如此看来应该评为罪不抵功,更要顾虑白凤书记的面色和立场,只消得警醒一段时间也就好了。不过……”
他又说:
“什么时候第九舰队能把俘虏转交给法庭来审讯呢?”
遥山几微一丝不苟地跟在父亲的身后,只在路过舷窗前同样抬头,凝视着那气态星球表面的绚烂极光,极光照亮了卫星的表面。覆盖了整个碧梧山的仙馆便因之大放异彩。
知道实情的可能只有几个人。
知道恐怖袭击不是恐怖袭击的人却总有那么成千上百个。哪怕是丹枫白凤,她的意志在执行的经手周转中留下的痕迹依然不在少数。
相比起无能,次异结晶所代表着的欲望更加不能彰显。
尽管丢失了大部分记忆,本巴那钦仍然可以完全确定这点。他们只是好用的人形工作台,为的是适配十六亿年前就定下来的人形标准。他们的记忆这种东西对于房宿增六六五来说也是烫手山芋。或许此间的主人应该庆幸它们的一无所知。
可是,之后,他们该怎么办呢?
本巴那钦一动不动地靠在墙边上,一声不吭,眼睛盯着远处的东嘎多吉。他正在审问那个陌生人。
东噶多吉猛地推了他一下:
“我在问你呢!你是谁?”
自称是“李明都”的个体被他推倒在地。然后他又慢悠悠地爬起来。某种不像是这种纤弱的人体所能有的力量猛地挥拳而出,击中的不是东嘎多吉硬质的外壳,而是他柔弱的鼻子。
东嘎多吉的脸上流出了血,幽蓝的眼睛露出惊恐的目光。他的本能在为他此刻身体的原始和孱弱而感到了哀泣。
那个陌生人说:
“你又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他的语言标准得像是在上层社会中一直流行的那种古代汉语。这一历史文化的课程难点在于拥有一个正确的发声器官。
东嘎多吉哆嗦了一下,他说:
“我……我怎么知道?”
陌生人的语气好了一点:
“那你们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
囚徒们忽然开始窃窃私语。有一个人说:
“我们是犯了错,因此,控制我们命运的东西洗去了我们的记忆,让我们对未来和过去都一无所知!”
“哦……原来是这样。”
陌生人的声音变得柔和了。
他从喂食机里取出胶囊似的压缩食物往嘴里一扔,然后坐回他原先坐着的位置,望着黑暗中幽幽蓝光的眼睛,并不感到害怕:
“不用担心,不用担惊受怕,控制命运的东西要么想你死,既然它没让你死,那说明还有好的事情在后面哩。”
本巴那钦不相信这样的话。
命运只不过是一种概率世界一种自我安慰的表象。
它让我活下去,并不一定是因为有好的事情,难道就不可能是更坏的事情吗?也许它是嫌弃人还没有跌倒最深的地方,所以得让人活着,才能让人继续往下跌。
不过这个陌生人倒是很有趣的。
他经常会用他那种发源自远古的语言唱歌。这种歌是有韵律的,他把这种歌叫做诗。
有一天,东噶多吉从噩梦中惊醒后,就听到他在念一首叫做天问的诗。东噶多吉问他他的第一句话“遂古之初,谁传道之?”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一个古人在问天地既然还没有形成,那么最初世界的景象是谁告诉给后来人的、
这倒让囚徒们激烈地讨论起来了。其中一个人讲虽然人没有经历过,但人的基因来自数十亿年前,在洪荒年代,人自然见证了一切。另一个人讲他问的应该是发展的道理。世界万物的发展有前有后,有了现在和历史的发展,人就能推导出更前的发展,哪里需要一个传道者呢?所以这个问题是错误的,世界没有传道,是后来的人发现了“道”,而且这个道还在不停地发现,现在发现的道也可能是错误。东噶多吉另辟蹊径,他讲宇宙大爆炸的余波至今还在世界中传递,人类可以从中看到宇宙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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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犯们议论纷纷,有的差点大打出手,本巴那钦已意识到他们的议论回答的是不同的问题。一个囚徒同样意识到了,他问陌生人这话的“道”究竟是什么?谁知那个陌生人说他也不知道,也许你们说的都不对,那人想要理解的道其实人之中的社会相处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