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仰仗的支柱倒了,以后想献殷勤都不知道看谁脸色,戚述漠然地瞧着,眼底没有悲伤,甚至有几分讥讽。
“白眼狼,今天公布遗嘱了肯过来了?”二叔看他如同局外人,训斥,“有本事你就和我们撇得一干二净!”
女眷打圆场:“阿树也是无奈,他工作不在永煊,你们是好请假不去集团,他还要听老板安排,你看,这会儿不是来送他爷爷最后一程?”
二叔说:“松晟的蒋董来得可比他早,昨天就送过花圈了。”
戚述道:“您别着急上火,我和你们断了,对我是无所谓,等律师念完爷爷留的话,要是您从这儿滚出去,小孩国际高中的学费还能续上么?”
话一出口,二叔脸色铁青:“你……”
戚述打断:“子女不能让父母安心,也是一种不孝,说白了,你但凡有点能耐,都不至于惦记你爹给你漏点财产,咱们的白眼狼程度半斤八两。”
他慢条斯理地讲着,对二叔说:“所以你就闭嘴吧,消停点对你自己好。”
耳边终于清净,这场丧事从清晨办到正午,满目是白花和黑衣。
前来吊唁的朋友们逐渐散去,律师要在戚家的大宅公布遗嘱,随后让近亲们纷纷移步。
戚述暂时没有走,蒋禹旭给他递了支烟:“来一根?看你在里头中饭都不吃,要不要咱们换家饭店?”
“不,刚替你搞定TmT项目,我这两天说得嗓子疼,什么都懒得动弹。”戚述推拒。
于是蒋禹旭径自点烟:“我犒劳一下功臣,他们回去都不载你,等等我来开车送你过去。”
路上飘着雨点,敲在窗上蜿蜒滑落,残留的水渍如同泪痕。
戚述给江知羽消息,让人出门注意天气。
江知羽已经从澳门回来,答复:[我在见客户,他的公司厂区排水不太灵,看架势我马上要在前线抗洪了。]
戚述看到这行话,不由地想象画面,然后勾了下嘴角。
蒋禹旭说:“怎么回事,那些律师和你通风报信了是吧?”
戚述说:“戚诺很早就出局了,选二叔或者二叔上去,其的董事不同意,股民肯定也反对,大家费劲去聘职业经理,戚立晋又说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这些心血怎么可以交给外人。”
语罢,他坦诚说:“律师早和我沟通过意见,他们大概要怎么分配,我不用去听都能了解。”
蒋禹旭道:“我看你的那些叔叔阿姨都挺有防备。”
“从爷爷拿股份补偿我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了。”戚述道,“看人吃饭就得疑神疑鬼。”
蒋禹旭说:“我还是那句话,你
想怎么收尾都行。”
戚述很淡地“嗯”了声,望向车外没再讲话。
他本来在分析公事,一家行业大头风光多年,刚在自己的手上被瓜分和吞并,防止出现系列动荡,后续还得愈谨慎。
这个圈子总能看到风水轮流转,物是人非的消息多了去了。
过了会儿,戚述又琢磨,永煊是否也会迎来这一天?
戚立晋和他的能量曾经如同大山,能压得自己难以喘息又无法忽视。
那座庄园也一度是戚述认为的全世界,年幼的他尚未学会奔跑,走路还不利落,在楼梯和花厅打转,被戚诺推到过地板上。
戚述尝试和长辈告状,好多人都说他是重心不稳,兄长怎么可能故意拿他取乐?而且男子汉大丈夫,磕了碰了算什么呢?
幼时的他学会沉默,内心萌生了脱离的冲动,可惜他迈出去的步子是那么小,绕到门外的喷泉就足够遥远。
而他现在走得那么远了。
半小时之后,车辆停在庄园门口,戚述暂且不想进去,打算拿电脑做一会儿公务。
不过,翻出随身包的时候,他听到清脆的一声动静,像是什么被压住了。
戚述拉开隔层的拉链,觉江知羽往里面塞了两包饼干。
他对此有印象,说是客户送的新品试吃,江知羽认为味道不错,一袋根本不够,没想到转头还给自己分了点。
“中午没吃饭,躲车里啃零嘴?”蒋禹旭哭笑不得。
戚述拆开包装:“我挑食。”
拿出来一片,他安静地咬着,在尝出柚子味之前,脑海循着清晰的记忆,浮现出了那张手写名片。
这和自己起初悄悄闻到的、江知羽唇印的味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