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峰慢慢收起身势,将如意剑朝刘世成一抛,拍拍手,笑道:“朱少侠果然是武林后起之秀,武功不凡,居然能接下老朽的一招‘盘古开天’,已是少年人中不可多得的奇材,呵呵,再过两年老朽便就不是朱少侠对手了,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武林终会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呵呵。”此一役中朱文琅显露的武功着实惊人,又算是武林中人互相切磋武功,余庆峰口中已自然而然地将“朱公子”改成了“朱少侠”。
“余前辈过奖,晚辈也只是侥幸,前辈再来一招,晚辈便就招架不住了。”朱文琅提剑行礼道,随手也将手中雷霆剑抛给了旁边站着的看得目瞪口呆,目眩神迷的唐玥。唐玥连忙接过雷霆剑,小心地插入剑鞘之中。
“朱少侠精通各家剑法,博采众长,而且聪明过人,老朽刚使过一遍的剑招,少侠竟然也能临时学得似模似样,更难得的是少侠竟然能将各派剑招融会贯通,且不拘泥于各派成招,于衔接转连之处自行稍加变化,使之浑然一体,仅此一点,便已是大家风范,若能将各派武功融为一体,并收各派精华,他日必成一代武林宗师。想不到少侠身处朝廷,武学上居然能有如此成就,实令老朽感佩啊。”余庆峰叹道。
朱文琅忙道:“前辈实在是过奖了,晚辈只不过是学了些皮毛,除了雷伯教过我一些剑法之外,从未正经地学过哪派的一套完整的剑法,都只是缠着宫中的一些侍卫们教的些零零碎碎的武功招式,七拼八凑而已,实当不起‘融会贯通’四字。今日得前辈指点,晚辈实感获益良多。”
朱文琅此话说得十分诚恳。
这场比剑,前半段朱文琅以慢对快,以内力阻剑招,后半段朱文琅又以快对慢,以剑招耗余庆峰的内力。由此可见,这剑法无论快慢,皆有自身的特点优势,亦同时有内在的缺点劣势,输赢之间,无非比剑双方的灵活运用罢了。
确实,经此一战,朱文琅对剑法也是颇有所悟。他明白了剑法中并不存在剑招的好坏高下之分,都是相生相克,快能制慢,慢也能制快,不在剑招的精妙平庸之差,关键还在于使剑之人对于剑法的理解把握以及功底实力。
就如少林寺的“罗汉拳”和“韦陀掌”,乃是少林派的入门功夫,可说是十分简洁容易的武功,谈不上精妙,但若练到精深奥妙之处,尽力挥出掌法拳法中的精髓,一样能和任何门派的任何绝招放对而不落下风。
这“雷霆剑法”也是一样,如果换一个内功差的人来使,也不能逼得余庆峰那些快剑变招,而余庆峰的那招“盘古开天”凝重无比,若是对敌之人武功相差甚远,在此压力之下根本就无法脱逃,更不用说展开身形以快敌慢,早被那种无形的压力困得无法动弹,只能闭目待死。但对朱文琅来说,却又仅凭着一些各门派的普通杂招接连使出破了这招“盘古开天”。
武学之道便是如此,所凭并非招式精妙,而在使出的人的实力和领悟而已。
此外,朱文琅还突然现,各门各派的剑招中很多都是极为相近的,所差的只是或高数分,或低半尺,如唐门的“玉梅剑法”中那招“梅林三现”便和华山派的“流星三落”极是相似,区别只不过是“梅林三现”的第二招点的是敌手的左肩,而“流星三落”攻的却是对手左肋,此外“梅林三现”的步法比“流星三落”多走半步,身形略靠右一些而已。
他原来曾和宫中侍卫学过“流星三落”,后来对敌时为和下招相衔接,自作主张地稍改了一下身形步法和落剑的地方,结果在唐门中与唐延虎比剑时现那“梅林三现”居然和自己所改的“流星三落”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这让他大为惊奇,才悟到其实武林中的许多武功都是共通的,常人学剑之时,师傅总是要徒弟极为认真地学习剑招,连一丝一毫都不能有错,否则就是没学好,殊不知也许相差这一丝一毫,便已和别派的另一剑招完全相同,并不一定就代表不是剑招,最多只能说不是这个师傅所教的剑招而已,却既不能说那便不是剑招,也不能说差这一丝一毫就没有了对敌之效。
以前朱文琅对于自己瞎改所学的招式武功,也只是因为自己懒得认真去练,觉得马马虎虎也就算了,毕竟心底里有些虚,总觉得自己的武功练得并不如何高明。
但今日与这余庆峰一战,再经他这么一说,居然还说是自己已将剑招融会贯通,能灵活地将剑招略加变幻。自此,朱文琅再不认为自己随意变化招式只是因为懒得用功,对自己要求不高了,并还常以此自嘲,相反,从此后朱文琅还更注重对于所学武功招式的变化,不拘泥于原来所学时的身法手势,力图多探研出一些变化出来。
那余庆峰哪会知道朱文琅心中已是领悟到如许多的武学精义,见有差役捧来两块热热的手巾,便道:“朱少侠请。”自取了一块,一边擦手一边往前堂走去。
朱文琅也取了手巾,擦了擦手,放回盘中,也跟着回到堂中坐下。
“朱少侠的内功非常人可比,少年一辈中算是极强的了,比之武林中的一派掌门也并不逊色,不知朱少侠的内功也是雷霆剑客上官雷所授吗?”余庆峰将手巾扔在茶几之上,端起茶喝了一口,问道。
“晚辈内功并非雷伯所授,而是另有机缘。”朱文琅从椅中微微起身道,却是绝口不提周天养生篇之事。
“哦,怪不得,我也说呢,如少侠现在的内功,就算是雷霆剑客,盛年之时也不过如此,我还道少侠修习内功如何会有如此成就,原来是另有机缘,这就怪不得了。”余庆峰点点头:“那少侠算不算上官门下中人?”
“雷伯并未允晚辈拜师,晚辈并不能算上官门下,只不过雷伯对我恩重如山,晚辈早已将自己看成上官门下中人了。”
“是啊,上官雷行走江湖之时为人忠厚,豪爽仁义,入宫之后仍不改江湖侠义本色,实是位顶天立地的豪杰,可惜天不假年,居然会伤在冯奎手下。”余庆峰言辞中微有喟叹。
朱文琅见说到上官雷,忙起身静听,道:“多谢前辈。那冯奎实际也是天一盟中之人。”
“对了,朱少侠,你一直提到天一盟,却不知现今对天一盟了解了些什么内情?”余庆峰突然问道。
“其实并无多少证据,大部分仍是晚辈的推断而已,只是照已知的情形来看,晚辈的推测应该不会相差太远。”不知为何,朱文琅说得有些含糊。
“那你准备从何入手去打探天一盟的底细呢?”余庆峰问道。
“如今最明显的事情莫过于各地生的灭门命案,此外,晚辈既然在四川受袭,青龙杀手在四川出现,那晚辈回京城之后便会折返四川,从青龙杀手或是‘血刀’胡峙入手,在江湖上找找他们的行踪。”
“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少侠一路千万小心,你如今已多次被天一盟算计,难保他们不沿途行刺。”
“晚辈省得,多谢余前辈提醒。今日得前辈指教,晚辈实感激不尽。我就不打扰前辈了,晚辈告辞。”
“呵呵,也好,多多休息几日,此去京城光路上恐怕也得需半月有余呢。”
“晚辈告辞。”朱文琅起身道,唐玥也忙跟着起身。
“不知大人如今下榻何处?”旁边的刘世成忙道。
“我便住在码头边的君来客栈之中。”
“这……大人如何能住在客栈?乐山府有现成的驿馆,环境幽雅,也有专人服侍,大人何不……”刘世成一脸的巴结。
“多谢刘大人,就不用劳烦刘大人了,朱某自在惯了,自己安排即可。”在余庆峰面前朱文琅乃是武林晚辈,但身为钦差,对着身为地方知府的刘世成,朱文琅便无须如此客套了,手一挥,打断了他。
“那……下官已吩咐准备酒宴,朱大人吃过再走不迟。”刘世成又道。
“无妨无妨,我们二人还想在乐山四处游玩一番,领略领略刘大人地盘上的风光秀景啊。”
“不敢不敢,都是大明的江山,圣上的江山”刘世成连连摆手:“……那下官就不勉强了。对了,朱大人,明日我令岷江帮的人安排好之后,便去客栈寻朱大人,若是顺利,后日便可启程回京。”
“多谢刘大人。”朱文琅朝刘世成拱拱手,与唐玥一道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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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福地】====关于洞天福地的描述,出自东晋《道迹经》,道书《福地志》和《孔丘福地》,唐司马承祯的《上清天地宫府图经》等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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