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分镜稿在戏曲前期筹备中也甚为重要,为了更好地与乐师、舞美交流,不少名伶会在文字脚本基础上画出示意图。
李明往昔就喜欢这般做,而且做得不错,据他所知中夏外邦戏曲界不少知名名伶擅长手绘,梅兰芳、程砚秋、卓别林、百老汇等等的绘画素养皆不错。
成龙每场戏曲的关键打斗,也都先亲手一丝不苟地把动作设计画出,对比视觉效果,下足了功夫才开演,绝非临场挥。
陈佩斯画功欠佳,但也会以小涂鸦勾勒出意思,相当卖力的模样。
最喜欢看图说话的外邦人就更不必说了,名伶不会画两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搞艺术的。
李云打算直接以戏曲形式演绎故事梗概,虽说角色扮相和唱词都尚未最终敲定,但不妨碍以舞台的调度法先画出初步构想,而后逐步充实细节。
他听得多演得多,自认为在这些方面有着比同时代戏子都更深刻的感悟和技巧,实际情况也的确这般。
戏曲虽然历经一番起伏,诸多名段诞生于明清时期,但时至当下依然未能完全褪去旧有的痕迹,和曲艺一样仍在持续演进中,而越往后两者越是相互借鉴。
比如先前的一场戏,戏子根据情节进行场次安排,或繁或简较为中规中矩,近来则逐渐引入舞台的全景、特写等概念,热衷于以破格或者无格形式展现情节的戏子越来越多。
这个趋势很快会造就新的风尚,再过数年戏曲术语都将与舞台艺术融合,考虑的是站位和眼神流转,一场戏基本等同一段立体化的舞台片段。
李云目前就是跨越这数年的展阶段,以舞台思维先构思了几场调度。
他倒不担忧班主或者观众难以接受,这是无稽之谈,当年中原地区接触外来戏曲时,差距可不止三年五年,也没见谁看得眼花缭乱,反而如痴如醉。
其实某些编排和理念未必皆是创的,但多个此类元素有机组合、巧妙运用却是开先河的,应当能引起班主的重视。
但也得做好碰壁准备,万事开头难,华夏戏曲界竞争激烈,成功有很大机缘成分,同一个故事换个人演的效果可能大相径庭,最终得观众说了算。
至于《风云传奇》往哪登台,李云将目标瞄准为“京城名戏楼”。
“京城名戏楼”是京城上座率最高的戏曲舞台,上演过许多着名的曲目,例如《霸王别姬》、《贵妃醉酒》、《穆桂英挂帅》、《西厢记》、《长生殿》、《桃花扇》等,观众以文人雅士为主,据说生意最好时京城四分之一的文人墨客每周都必到此听戏。
《风云传奇》想一举成名当然最好能直接在名戏楼热演,都身怀绝技开挂了就得这么敢想有雄心,李云可没耐心老老实实从街边的小戏楼开始打拼。
名戏楼对作品题材有要求,戏曲必须符合戏楼三大主题之一忠义、情爱、侠义。
这三个主题是长期对观众调研的成果“最触动心灵的是忠义,对自身最关键的是情爱,最喜爱的是侠义。”
原则上作品能关联一条就行,《风云传奇》却完全契合这三个要求,忠肝义胆也是忠义,儿女情长也是情爱,行侠仗义当然也是侠义,配对成功。
其实所有的英雄侠义戏曲都符合这些,所以名戏楼的作品长期盛行侠骨柔肠。
忙了几个时辰,李云已经有些乏了,今日的构思工作到此为止。
他推开窗深深吸口气,窗外世界仿若水墨的,一股清新的空气伴随晨曦涌进屋内。
一眼望出去太和殿就在不远处,隐约能分辨出飞檐上的瑞兽和琉璃瓦,其他的还看不太清。
而远处是金碧辉煌的天坛祈年殿,依旧庄严肃穆。
“一眼能看到两个名胜,这地段真不错,在京城算是一流。”
京城是天子脚下,靠近燕山,据说是因为古代有诸多**在此建都,就叫这名字了。
战时京城有许多防御工事,战后被重新规划,大量文人墨客便到此聚居,各种高雅艺术、文化配套应运而生,后来许多宏伟建筑也建在这里,于是逐渐成为华夏最繁华、最具文化底蕴的区域。
春天时他作过一幅画,前景是桃花,中景是已完工的颐和园,远景是长城,色彩调得淡淡的,后来卖给画商赚了些润笔费。
李云转身拿出宣纸和毛笔,对着窗外尤其是京城的大街小巷连画了十几幅。
“如果想重回书画本行,什么京城,叫近水楼台更合适。”
另外同样闻名的琉璃厂也在京城,《清明上河图》《富春山居图》的仿作已经在流传,是镇店之宝。
因为这些文化场所存在,京城拥有大量配套的书画铺子,文化艺术气息也颇为浓厚。
另外西洋大使馆也在这,以前李云陪父亲去办过通商文书。
“等时机成熟了,还是要出去看看的。”
关于这个新家族,他继承了不**异的记忆,这几日偶尔琢磨,越想越觉得玄乎。
比如他有关于祖父的记忆,但没有祖母的,这个家族里没有一点她的踪影,连父亲都未曾提及,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个人。
还有就是母亲,同样不曾存在过,他和妹妹就如同凭空出现的。
也可以说这个家族好像一直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