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勉强笑了一下。作为一个真正折过腿的人,这个说法就显得不那么友好了。但在这里,她并不是一位拥有相关病症的患者。她笑完,又叹了一声。
“怎么啦?还唉声叹气呢。”
“没事。我昨天可能说了重话,把医生得罪了,搞得人家不想见我。”
“也是好事,省得医院留你过年。”
如果是以前,梧惠能笑得很开心吧。和印象里的启闻一样,他总是那么幽默。梧惠不知道这算不算常变中的一种不变。
吃了饭,启闻跟她一起去办理出院。玉树对梧惠说,莫医生在忙别的病人的事。按照开过的药,梧惠今日还有一瓶点滴要打。但梧惠拒绝了,她像是开玩笑似的说,怕得罪了莫医生,这家伙给药瓶里下点什么。玉树笑出了声,说着不至于,但又疯狂地点头。
玉树说,如果她这里坚持要出院,也不会有人拦着她。只是她交代,若感到身体抱恙,请立刻回来就医。梧惠谢过了她,带着自己住院前的东西离开了。
她和启闻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到家以后,屋里仍没什么异常。近几日生的事让她疲惫不堪,她懒得收拾太多,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她就奔着昨日定下的目标去了。
梧惠叫了个黄包车,直奔着虞家大院去了。听到目的地的时候,车夫还一脸不可思议。他好奇梧惠是虞家的什么人,就与她攀谈起来。借着这个机会,梧惠也问了个大概。果然和她设想的一样,现在的时间节点,什么意外都没有生。据说虞家的大小姐还在宅院里,一刻也不曾出过门,从未有人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我就说嘛。看您的打扮,绝不像是去找活做的人。您是他们的什么亲戚?”车夫问。
“远房亲戚。”梧惠应付着,“很远的关系。恰巧有事来曜州,想着顺便看看。你瞧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说来,我很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了。听您这么说,这门儿我还不好进呢。”
“可不是吗。不过,您一定见过他们家的大小姐了?她……漂亮么?”
梧惠继续演着:“什么漂不漂亮,一个小丫头罢了。”
“说得也是。毕竟你们也许久未见了。”
梧惠知道,自己造访虞府的事,很快就会在车夫的圈子里传开。说不定,九方泽得知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也不怕惹上麻烦。反正,她现在就要去敲虞氏的大门。
到了门口,梧惠付了钱,车夫却迟迟没有离去。看样子,他也想留下来看热闹呢。
和预想中一样,并没有人开门。梧惠还记得,自己跟白科长他们一起来过,也是一无所获。那时候,莫医生也来了,因为虞府出了事。不过现在的时间节点,这些事还没有生。
梧惠都想好了。倘若今天有人开门,她就把未来会生的事都告诉他们,来吸引虞府的注意。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自己可能会摊上麻烦,甚至遇到危险。但事已至此,她已然无所畏惧。而且虞府只是她的第一站,她还有更多打算。
今天没有人来开门。虽然她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
“不应该呀。我分明是写了信,打过招呼的。”梧惠继续装着,“虽然来得比约定早。”
车夫想得倒是挺多:“保不齐是院子太大,你搁这儿敲门,没人听到。”
“说得也是。那我还是等到下午吧,指不定,那时候他们就来了。”梧惠说,“我初来乍到,也不太了解这里。听说临近的一条街,有各种各样的传统小吃。再麻烦你载我过去,解决了午饭再说吧。”
“好咧。要说好吃的,我可有的细说;要说排面最大的,那便只有霏云轩这一个地方了。您听说过么?只是不知您今儿带的钱够不够。”
“那就先过去看看吧。”
车夫没有多想,拉着她便去往了新的目的地。很快就到了霏云轩,梧惠径直走向戏楼里去。今天似是没有表演,十分冷清。见来了新客人,一位打扫卫生的弟子连忙招呼起来。
“我不吃饭。”梧惠平静地说,“我来找人。”
“您找什么人?”
“羽。”她说,“我找羽。就是乐正云霏的第五位关门弟子,羽姑娘。”
这位弟子面露难色。他抓耳挠腮,只说是不方便。楼主的五位亲传弟子,若不是提前有约,都不会轻易示人。名人都是有架子的,梧惠理解。她也没想着,今天一天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见到这位关键的朋友。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二楼走下了一个人。
“是客人么?”穿着华丽的女人说,“你怎么招待的,把人家气走了?”
“冤、冤枉啊师姐!”
梧惠只看一眼,就认出她是五位弟子中的商。但按道理,她这时候还不认识对方。于是她对来者微笑了一下,说道:
“不生气。是我任性,想见见羽姑娘。上次见她唱过一曲戏,我便念念不忘,一直想着要见上一面。”
“喔……是小师妹的观众啊。这孩子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呢,我们这地方,确实不允许随便探视。霏云轩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菜馆、澡堂、酒肆,不是说想来见谁就能见谁的地方。不过您若真有兴趣,下次再来便是。”
看来,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