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羽没让陈二虎跟他去办公室,那里太正式,而且以陈二虎现在的立场,那里还有着太鲜明的上下级关系。
咖啡厅挺合适,坐下来之后阳光把花园里的摇曳的树影投在了窗户上,窗前架子上摆放着的花瓶摆件上也晃动着光影……
啧。
其实这儿也不是很合适。
不过胡畔把咖啡给他俩端过来之后,陈二虎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胡畔给单羽的是拿铁,给陈二虎费劲做了杯摩卡,可可粉还撒了个笑脸。
陈二虎盯着杯子里的笑脸看了挺长时间。
“是个笑脸。”单羽说。
“我看见了,”陈二虎抬头看了他一眼,“笑脸。”
“我以为你看不清,”单羽笑了笑,“眼睛好点儿了?”
陈二虎转开头,叹了口气:“嗯。”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单羽说,“你鼻子算轻伤了吧,得好好养。”
“我在家待着难受。”陈二虎靠到椅背上,皱了皱眉,脑袋包得太严实,他皱得有些吃力。
“因为你爸吗?”单羽问。
“嗯,”陈二虎闷着声音,喝了口咖啡,“一边觉得我哥早晚有这么一天,一边又觉得我不该帮着抓他。”
“你一开始是想抓他吗?”单羽又问。
陈二虎沉默了。
“再怎么都是亲哥,”单羽看向窗外,“被揍的时候恨,真到裉节儿上了还是狠不下心,下次被揍的时候再接着恨,知道这叫什么吗?”
陈二虎手里的咖啡杯被他有些用力地放回了桌上,当的一声。
单羽转回头:“员工打碎杯子也是要赔的啊。”
陈二虎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又瞄了一眼杯子。
“家里不想待的话,这阵儿就在宿舍歇着吧。”单羽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单老板,”陈二虎拿着杯子一圈圈转着,看得出是在组织语言,但组织能力有点儿差,好半天才组织起来三个字,“为什么?”
单羽看着他,没说话。
“是你设的局吧?”陈二虎说,“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我哥,也不是我弟,”单羽没绕弯子也没回避这个话题,“我是被他上门找麻烦被他威胁的受害者。”
单羽停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之一。”
陈二虎沉默着低下了头。
“他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别的‘为什么’,我要摆脱这个麻烦,”单羽说,“跟这儿所有的店主老板们一样,我要安生做生意。”
陈二虎继续沉默着。
单羽也没继续说,等着他思考。
听到陈二虎很轻的一声叹气之后,他才开口把话说完了:“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问我‘为什么’,包括你爸,这就是为什么。”
“其实我知道。”陈二虎低声说。
单羽拿起咖啡慢慢喝着,跟咖啡一块儿端过来的还有用小碟装着的小饼干,他拿了一块撕开包装放到了嘴里慢慢嚼着。
“自己人就别老吃这个饼干了,”陈二虎突然说,“这个饼干得开车去老镇才能买到呢,别的饼干还不行,胡畔非说就这种配咖啡才好吃。”
单羽看了他一眼,把拿在手里的第二块小饼干放回了小碟子里。
“单老板,”陈二虎看着那碟小饼干,像是下决心似的吸了口气,“我还能继续上班吗?”
“你得先养伤。”单羽说。
“我是说,好了以后。”陈二虎转过脸看着他。
“我们的合同签的可是一年呢,”单羽说,“陈老板。”
陈二虎的眼睛被绷带挤得有些迷离,但还是努力睁大了,看着单羽说了一句:“谢了,单老板。”
单羽拿起咖啡杯,冲他举了举杯,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然后站了起来:“歇着吧。”
“陈涧他们几个进山是要干什么?”陈二虎也站了起来。
“找1o2的客人,”单羽说,“客人情绪不对,怕出事儿,刚没跟你明说是怕你要跟着去,你还有伤呢。”
“哦,”陈二虎叹了口气,想想又问了一句,“找到之后呢,把他拖下来吗?”
“不知道,”单羽笑了笑,“看店长怎么处理吧。”
林子里其实小路不少,要庆幸的是从他们这边的路进山,因为林子太密,能走人的小路统共就那么几条,还都不太长。
三饼和老五对这片比陈涧要熟得多,每条小路大致能通到什么位置他们都知道。
“以前我们总来。”老五说,“每条路都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