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了。”医生说。
“能走路了吗?”陈涧问。
“他没拆的时候也能走了,”医生说,“不过要注
意不要剧烈运动,这条腿不要承重,骨头上现在是有通道的,三个月左右才能闭合,如果不注意,是有可能再次骨折的。”
“嗯。”单羽应了一声。
“这些洞,”陈涧看着他腿上取出骨针之后留下的针洞,“要缝针吗?”
“不用,”医生说,“一周左右就自己长好了,注意清洁消毒就可以,如果有疼痛,肿胀或者渗血,就要及时回医院来处理。”
“嗯。”陈涧点头。
取完所有的骨针,医生又交待了一堆注意事项,单羽在诊室里来回遛达着,陈涧感觉他根本就没听,只得站医生桌子旁边认真听完了。
从医院出来,单羽心情很好,大门外的几级台阶他是小蹦着下去的,虽然重心都在右腿这边,陈涧还是忍不住拉了他一把:“你要不回去让医生先给你打个夹板,省得一会儿又折了还得回来。”
单羽笑着看了他一眼:“下月没护理费拿了。”
“看路吧。”陈涧说。
“去看看你爸吗?”单羽问,“他那个胳膊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没问。”陈涧说。
“人有时候很奇怪,”单羽说,“善意和关心,给其他人的时候,会比给亲人的时候更自然。”
陈涧没有说话。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细想却现,起码对于自己来说,挺准确的。
单羽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是去了停车场,上了车。
陈涧上了车,在单羽动车子的时候,他咬了咬嘴唇,说了一句:“他中午都在一个骑手驿站休息……”
单羽马上点开了导航:“导上。”
陈涧打开和老爸的聊天记录,里面有一张老爸过来的他在驿站吃饭的自拍,为了证明自己手不影响工作,上面有驿站的名字。
他在导航上输入了驿站的名字,显示那里距离医院六公里差不多七公里。
“很近,”单羽说着把车开了出去,“你这跟破案一样,我以为他告诉过你地址呢。”
“这就算他告诉我了。”陈涧说。
“这回就不买东西了,”单羽说,“他下午肯定还要跑外卖,拿着东西不方便。”
“嗯。”陈涧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有些艰难地开口,“一会儿你就在……”
“找个八百米外的位置停车,”单羽说,“别让你爸知道又是老板开车送你去的。”
陈涧笑了笑,没说话。
一些没多久之前的回忆莫名其妙地浮在了脑子里,他赶紧看向车窗外。
不要细想不要细想……
这会儿路上的车很多,看着窗外一辆辆挨着挤着的车,陈涧感觉有点儿晕,他又抬眼往人行道上看过去,或快或慢的行人也不少。
看惯了小镇的宁静,甚至是偶尔的萧瑟,眼前繁华纷乱的景象让他有些恍惚,上学那会儿他除了学校和打工的地方,很少关注别的,骑个自行车在车流中来回穿梭时完全不会在意身边。
前方红灯,车停下了,单羽偏过头说了一句:“护手霜我用一下。”
“嗯。”陈涧应了一声,下意识掏兜的时候才愣了愣,看了他一眼。
“别装没有,”单羽说,“我刚都闻到了。”
“你闻……”陈涧说了一半停了,叹了口气,把兜里的护手霜拿出来递给了单羽。
“挺好闻的,”单羽拧开瓶盖,往自己手上挤了一点儿,把护手霜递回给他,“哪儿买的?”
“二街那个小市。”陈涧说。
“你还用这些呢?”单羽看着前方红灯的读秒,慢慢搓着手。
“小时候,一入秋我的手就会很干,到冬天就会裂口子,”陈涧说,“我妈就让我记着用护手霜。”
“这样啊。”单羽没了声音。
老爸午休的驿站很好找,在以前陈涧打工的一个市附近,陈涧对这儿还挺
熟的。
单羽把车停在了距离驿站差不多一条街的一个路边停车位上:“那有个奶茶店,我去那儿等你吧。”
“好。”陈涧下车,关车门的时候他回过头。
“闭嘴,赶紧去。”单羽说。
陈涧笑了笑,转身往驿站那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