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的目光越过车顶,看了眼惠。
“……单纯看你不爽。”甚尔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恶劣道,“说你不够格那都是骗你妈的。”
“果然。”
“不过你本来也不够格。”
“你这个评判标准对于初中生来说可就太过分了啊。”
甚尔大笑几声。
父子二人一边擦车一边闲聊,甚尔从不关心惠的学习成绩,惠跟爸爸在一起也不用担心被训话,两人话题几经转折,从术式说到高专,又说到汽车,说到最近新闻,又说到一会儿要给妈妈的花园浇水,最后拐到了未来的人生规划上。
“听你妈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惠被面前的顽固污渍困住了,反复擦了好多次,“妈妈应该希望我去做医生吧。”
“听你妈的总没错。”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惠无语。
他们家虽然从外表来看好像是爸爸主事,但实际上真正的主导权一直在妈妈手上,家里做的任何决定都以妈妈的意见为主,甚尔从不发表反对意见。
这让惠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误以为甚尔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虽然一身腱子肉,但是耳根子软,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是有点懦弱,不敢反抗。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过来,他爸爸其实很有主见。
这一切不过是他愿意,他选的。
从头到尾没人逼得了他。
“爸,你就没想过做别的事?”惠说道,“不管是京都那边也好,还是高专那边也罢,你想要做的话,应该有很多能够做的事情吧。”
比如利益。比如权力。
为什么选择蜷缩在这里,在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工作岗位中,在一个那么小的家中呢?
甚尔已经把自己那一半的车擦完了,但也没打算帮助惠,就站在一旁看
着,“没想过。所以我娶了你妈。”
“这有什么关系吗?”
“让她帮我想。”
“你又拿妈妈搪塞我。”
“跟你说你又不信。”
甚尔觉得今天的儿子有点不太聪明,便拿起抹布帮他继续擦车,擦完了以后打开水枪,把车上的泡沫都冲洗干净。
接下来只要把水擦干就行了。
父子俩一起蹲在水管边洗抹布。
只是这么一会儿,他们身上都起了不少汗,水流声哗哗作响,甚尔顺势冲了冲手臂。
“你想做什么都行。”甚尔说道,“只要不惹你妈妈生气。”
“……”惠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做医生。”
“那就不做。”甚尔嘀咕道,“医生天天不回家,也没什么好的。”
“也不太想学修车。”
甚尔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惠停下手,仰头想了想,“好吧,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
初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想要做咒术师,可是到头来那样的生活终究还是离他太远,年少轻狂也不过是一场幻梦。
爸爸说得对,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好要做什么,所以不可能赢得过他。
甚尔把抹布洗干净,拧干,拍着惠的肩膀站了起来。
“你这个年纪能想明白才见鬼了。”甚尔说道,“着什么急啊。”
惠连忙把手上的抹布也洗干净,转身跟着甚尔一块擦车水。
“我都高一了。”惠一边擦车一边说道,“再过几年就要考大学了。”
“那不是还有几年嘛。”甚尔对此毫不在意,“到时候再说。”
“可是我周围决定要出国的同学已经开始准备了,有目标专业的人也是,有很多竞赛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