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杨振所料不差,多尔衮显然要有自己的大动作了。
而且这个大动作,所针对的,九成九是黄台吉,或者更准地说,是黄台吉屁股下面那个位置。
一个中风偏瘫、长期卧床,既无法再策马外出征战,也不能及时处理政务的皇上,还是皇上吗?还有资格当大清国的皇上吗?
当然了,这不是杨振的问题,而是多尔衮的问题。
貌似多尔衮自己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硕托目前在哪里?”
“回禀都督,目前还被扣押在秀岩城里。硕托本人请求亲自面见都督,只是安参将未经请示,没有答应。”
“安庆后做的,是对的,让硕托到这里来见我,的确不妥。这样吧,一会儿你二人就回凤凰城去,告诉祖总兵,将硕托秘密押送到凤凰城。”
“都督要亲自见他?”
对于杨振的决定,葛朝忠和刘文炤都有点傻眼。
他们也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为人所知,恐怕通虏的大帽子就又要扣过来了。
但是他们级别太低,在杨振的面前,只有被问话以及听吩咐的份儿,根本没法开口建言,所以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没错。明日午后,我到凤凰城见他。你们就按我说的,尽快回去报告给祖总兵,让他尽快安排。”
“卑职——遵命!”
葛朝忠和刘文炤再次看了看彼此,然后一起起身领了命令。
“另外,等硕托到了凤凰城,叫那个多积礼出面,当场确认一下身份,莫叫人糊弄了!”
“卑职明白!”
葛朝忠和刘文炤答应下来,等了片刻,见无其他吩咐,随即退出了杨振的中军大帐。
崇祯十五年四月二十七日上午,杨振留下李禄率军驻守新义堡,留下严省三率军驻守九连城。
而他自己则带着直属卫队的抬枪营三百正兵,同时也带着被砍下的尼堪、费扬武以及济尔哈朗的头颅,快马奔凤凰城去了。
现如今,从九连城向西,直到凤凰城以西、杓子河上游的黄花甸,以及凤凰城以北、草河上游、草河堡以南的老驿站通远铺,都是金海镇兵马的地盘了。
连日来,凤凰城驻防明军与清虏的前哨战,几乎都生在黄花甸以西和通远驿以北。
所以,杨振从九连城出,经险山堡旧址向西,一路上地面太平,安全无虞。
当日下午,未时前后,杨振率部抵达凤凰城东门外,见到了闻讯前来迎接的祖克勇、潘喜、李明时等人。
然后,就在凤凰城内前镶蓝旗的驻防衙门后院里,也就是以前济尔哈朗召见清虏镶蓝旗将领们议事的地方,见到了清虏前任奴酋野猪皮的诸多孙子之一,清虏现任伪帝黄台吉的众多侄子之一,清虏前任礼亲王代善的次子,清虏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的铁杆支持者——硕托。
大脸盘子眯缝眼的硕托,大约四十来岁,留着金钱鼠尾头,但此时身上穿的,却是金海镇明军穿戴的普通衣甲服饰。
看来,杨振叫葛朝忠、刘文炤他们传令注意保密,他们是用心了。
“在下,大清国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使者,大清宗室黄带子出身硕托,见过大明金海伯左都督金海镇总兵官杨都督!”
硕托会说汉话,说的正是杨振熟悉的辽东汉人官话。
只不过硕托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下跪,而且连单膝下跪也没有,只是象征性的左右拍了拍袖口,对着杨振垂屈膝躬了下身体而已。
对此,杨振倒也并不在意,但是领着硕托来见礼的潘喜,却顿时横眉怒目,意图张口训斥。
杨振抬手制止了潘喜的作,看着神色淡然的硕托,呵呵一笑,说道:
“我与你家睿王爷,素不相识,从未有过联络,而且你我两方,是敌非友,你家睿王爷的亲弟弟,哦对了,也是你的十五叔,就是被我率部俘虏,然后押送京师,明正典刑的。不知道阁下何故前来见我?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将你扣押起来,或者也将你押送大明京师处死吗?”
虽然杨振心中已经有了与多尔衮暂时合作对付黄台吉的想法,但是面对多尔衮的使者硕托,杨振依然是句句如刀,字字诛心。
杨振这么说,当然是故意的。
毕竟多尔衮的弟弟多铎本人,以及两白旗的许多人,都死在杨振的手中,双方可谓是仇深似海。
在这样的情况下,多尔衮突然派人来谈停战议和的事情,杨振也想试探一下多尔衮的真实意图与诚意。
如果多尔衮那边非常迫切的话,杨振当然不介意狮子大开口,在谈条件的时候多要一些好处。
然而,硕托此人显然也不是没有城府的人,只见他听了杨振的话后,直起身,微微一笑,说道:
“杨都督问在下何故前来求见,那么,在下敢问杨都督,都督又是为何答应见我,而且是赶来凤凰城见我呢?”
“呵呵,阁下倒是一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