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祯十五年四月二十七日的晚上,宽奠堡城的南城墙,被宋国辅指挥的炮营重炮打开了缺口。
宽奠堡城内,除了少数清虏兵马在破城之际趁着夜暗和混乱逃出去之外,云集城中的绝大多数旗人老弱妇孺以及朝汉包衣阿哈,成为了仇震海所部北上兵马的俘虏。
因为宽奠堡城修筑的时候,是西面和北面对敌,南面与其他几个堡垒遥相呼应,所以只开了南门。
后来落入清虏之手以后,这里成为了清虏八旗比较放心的大后方,于是基本维持了原来的格局。
到了仇震海这次率部北上,“奠字五堡”当中相对靠南边的几个堡垒,原本就是以宽奠堡为核心,这下子自然都退守到了最北的宽奠堡内。
等到仇震海率领近万人抵达宽奠堡南门外,之前因为坚壁清野而聚集在堡城内的清虏兵丁人众,老弱妇孺,以及包衣阿哈,多达五千余人,自然一股脑儿被堵在里面。
听仇必先汇报了个大概,杨振突然想起,宽奠堡以西,清虏叆阳堡以南群山之中,还有一个小的堡城,即眼下“奠字五堡”中最西的那个新奠堡,于是问道:
“新奠堡呢?可曾派了人马前去占领?”
“卑职正要向都督禀报,昨日下午卑职父亲就派了斥候前往新奠堡方向侦察,当时新奠堡就已经人去堡空了,咱们的斥候已经顺势进驻了新奠堡。”
面对杨振的询问,仇必先应声答道:
“昨夜咱们破了宽奠城,连夜审讯得知,新奠堡那里,先前只驻防了一个牛录,三月里清虏二丁抽一,能披甲的都去增援九连城了,新奠堡剩下的除了部分包衣里的青壮丁口耕种劳作之外,其余清虏都是老弱妇孺,听说咱们北上后,早一股脑躲进了宽奠堡里。”
“原来如此,那就好啊!仇总兵带着你们干得不错!”
“谢都督褒奖,只是,接下来北上兵马该如何行动,还请都督示下!”
听说新奠堡,已经落入了北上的兵马手中,杨振大感宽慰,对北边的战事暂时放下心来。
“接下来么,你们暂时不要再北上了。你回去告诉仇总兵,要他注意做好几件事情:第一,甄别好你们在宽奠堡俘虏的所有清虏真鞑子,不管是不是老弱,只要曾经南下进过关的,都要斩示众。”
“卑职遵命!”
“第二,俘虏中的所有青壮男丁,清虏真鞑子也好,朝汉包衣二鞑子也好,编一个劳役营,选一些听话的二鞑子当头目,叫他们整修城防,在宽奠堡增筑炮台等城防工事。其余老弱妇孺,尽快送到江东新昌堡去,交给张臣、杨珅他们分派处置。”
“卑职明白!”
“第三,分出一支精锐营头,增兵新奠堡,叫他们多往西边和北边派出斥候哨探,侦察叆阳堡等地清虏的动向。”
“卑职遵命!”
“还有第四,尽快往宽奠堡以北,牛毛岭方向,派出哨探,要打探牛毛岭方向清虏的情况,北边能够轻松占领的堡垒,要尽快出兵拿下,但是不要大动干戈,要随时防备着北边的清虏集结南下!”
“卑职明白,卑职一定将都督的命令原原本本禀报卑职父亲!”
当天下午,杨振就打走了仇必先,叫他尽快回去传令去了。
对于仇震海所部的北上,杨振目前的想法,是暂时止步于宽奠堡,及其周边的“奠字五堡”一带,向北向西两个方向可以派出斥候哨探,但暂不做大举进攻。
说白了,就是采取守势。
这么做,并非是为了达成与多尔衮停战议和的事情,主要是因为仇震海所部兵马,是一支偏师。
一方面,从宽奠向北,或者向西,地形复杂,仇震海所部继续大举北上进攻,或者大举向西挺进,力量不足,容易重蹈当年萨尔浒之战刘綎东路军的覆辙。
另一方,拿下宽奠、新奠,威胁到清虏八旗大后方,目前看,已经可以了,那里并不是杨振接下来的主战场。
至于要跟多尔衮方面私下议和的事情,杨振干脆一个字也没提,主要是为了避免北上的仇震海所部兵马人心混乱。
毕竟,那边刚刚报捷,士气正盛,你这边咔嚓一声炸雷,要与清虏议和,谈停战的条件,懂得其中奥妙的,可能会暗道一声高明,不懂其中奥妙的,恐怕立刻就要怀疑人生了。
而杨振相信,不懂其中奥妙的会是军中的大多数。
既然如此,不如不提。
还好,为了此事,杨振并没有纠结太久,就在宽奠的捷报送到凤凰城的第二天傍晚,刘文炤再次从秀岩城赶到了杨振的面前。
“也就说,多尔衮的意思是,我跟他见面的地点,要等他五月初二到了汤池河清虏营地以后,由他临机指定?”
“回禀都督,硕托没有这么明说,但话里话外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的条件,多尔衮可有明确的说法,答应还是不答应?”
“回禀都督,硕托没有明说,但看硕托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没有多大出入,不过硕托也说,最后的定论,还是要以多尔衮与都督您面谈的结果为准!”
“也好,那就见见!”
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多尔衮和硕托谨慎一点,倒也在情理之中。
次日一早,杨振否定了祖克勇、潘喜二人率军护卫他前往秀岩城的请求,只带了识得多尔衮相貌的凤凰城降将李明时,跟着自己的抬枪营同行。
一行人于卯时左右,跟着刘文炤的先导队伍,策马南下,奔着秀岩城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