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关心的事情有二。
其一,是否要将文昭皇后的陵寝迁到洛阳,与先帝合葬。
其二,是否要按照先帝的遗诏丶进行薄葬。
不出意外,两条都被皇帝否了。皇帝当时曾这样说,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还迁来迁去的干嘛?文昭皇后估计是不想与先帝居在一起的,先帝估计也是这般。
因此,王朗与众人大致议定了细节之后,到晚上之前就返回到了邺城。
两名校事官,已经被关了大约四天了。
王朗并没有理会二人,而是第二日一早,才让两人写下自建安二十三年以来,邺城校事所做之事。
王司徒亲自问话,两位校事官在数日之间早已经异常恐惧。听王司徒说若是老实交代就还有生路,自然也是把能知道的都写了下来。
现在已是下午。
王朗正在桌案后细细读着两名校事的呈报,读完之后不禁一声长叹。
在武帝曹操之时,校事一直都是由曹操亲自执掌,并没有其馀臣子可以干涉,身为太子的曹丕也是不行。
到了先帝曹丕年间,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校事被纳入中书省的管辖之中,连带着刘放丶孙资二人的权势也日渐增长。
如今皇帝遣自己持节来邺城探查此事,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两名校事确实交代了一些东西,但两名校事所说的事情,若是流传出去半点,恐怕又会惹得朝中不安。
王朗本想写信向皇帝报告此事。但想了又想,王朗还是将已经抬起的毛笔又放了下来。
这种隐秘之事,还是回洛阳之后,再亲自与陛下分说吧!
……
而此时的洛阳城中,曹睿结束了下午的箭术训练,仍然如往常一样在书房中批阅文书。
大将军曹真也一并在书房之内。
曹真坐在椅子上拱手说道:「陛下,张合从郿县已将逆贼曲英送到洛阳了。」
「臣前来请示陛下,是依照前例丶弃市后悬其在洛阳城外?还是要做其他处置?」
曹睿抬头看了曹真一眼:「大将军以为该如何做呢?」
曹真有些意外:「以臣之见,依照前例就是。」
曹睿缓缓说道:「朕大约记得,在先汉后汉之时,造反之人历来都是将头颅送到长安或者洛阳,悬其在城门之外,借各国使臣之名震慑四方对吧?」
曹真答道:「正是如此。」
曹睿说道:「如果换个思路,将反贼的级传四方呢?」
「传四方?」曹真问道:「是要将此贼的级,沿各边郡传视一遍吗?」
曹睿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昔日汉朝传长安或者洛阳,乃是为了震慑使节。如今洛阳又有多少使节呢?与蜀丶吴早就成了敌国,西域那些小国也都是来骗赏赐的,没什麽好吓唬他们的。」
「不妨传四方,让各边郡的官员臣民都看一看,这才是有用的震慑嘛!」
曹真点头应道:「回陛下,这样做确实可以,但是不是过于耗费时间了?」
曹睿说道:「无妨,时间多些就多些,总不会每年都有这样的反贼等着杀吧!」
「若是大将军估计,传四方要多长时间?」
显然,皇帝又开始『异想天开』了,曹真也因此认真答道:「回陛下,若是传四方的话,不妨先出洛阳丶过黄河至并州,经过平阳丶西河丶太原丶雁门,到幽州的代郡。」
「代郡再向东的话,就是上谷丶渔阳丶右北平和辽西了。」
曹真忍不住插话问道:「陛下,真要四方边郡全都传一遍吗?难道还要从辽西再传到扬州?」
曹睿笑着摇了摇头:「大将军说的是,这倒也不必将边郡全跑个遍。」
「雍凉丶荆州丶扬州各有都督镇守,朕看就算了。传并州和幽州的边郡,基本也都差不多了。」
曹睿看向曹真:「若是朕藉此机会,遣人寻边慰劳边郡士卒,大将军以为如何呢?」
曹真想了片刻,随即说道:「臣大略记得,去年陛下刚刚登基之后,就选了一批官员去各地慰劳吧?」
曹睿点头说道:「是啊,去年那一批人去了各地,回朝之后却几乎没有说什麽有用的东西。」
「要麽就是吏民欢欣鼓舞丶要麽就是跪谢天恩,全然没有什麽乾货。」
「大将军,卿看这样行不行?」曹睿问道:「借着传的这个机会,朕派人把河北边郡都走一遍,认认真真调查一遍,这样以后再面对河北的事情,也更有依据一些。」
「当下还是吴蜀为要,北方的鲜卑丶乌桓诸部,还是不要出什麽差错为好。」
曹真答道:「陛下所言在理,可是又应该派谁前去呢?」
曹睿说道:「毌丘俭如何?朕让他去都走一遍,认真看看各边郡的情况,再回报朝廷。」
曹真点头应道:「仲恭此人倒是个有才能的,只不过年轻了些。若是再找个久经军旅的人与他一起,倒是也不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