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天幕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天鹅绒毯,繁星稀稀疏疏地点缀其上,月色幽冷。承天宫外的铜灯燃着微弱的火光,风一吹,灯芯摇曳不定。皇宫内一片寂静,仿佛这座偌大的宫殿已经沉眠,但事实上,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叶霜凝坐在宁和宫的案几前,案上的烛火闪烁,她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秋水站在她身后,静静为她梳理头。叶霜凝目光凝视案上展开的卷宗,那是由心腹从朝中带来的消息——江南一带局势动荡,地方官员们隐有异心,这让朝堂之上亦是风声鹤唳。
“娘娘,江南的动乱会不会牵连到宫中?”秋水压低了声音问道,手中为叶霜凝绾起一缕青丝,眼中透出几分担忧。
“牵连是必然的,只不过什么时候波及到宫中罢了。”叶霜凝微微一笑,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她抬手将卷宗轻轻合上,指尖在卷宗封面上敲打着,心中思绪万千。江南的动荡不是偶然,这背后必然有更深的权谋。“秋水,传凌霜过来。”
秋水闻言立刻应声,转身离去。不多时,凌霜走进宁和宫,微微躬身行礼:“娘娘,您唤凌霜前来?”
叶霜凝抬眸,目光落在凌霜身上。凌霜是冯贵妃身边的亲信,一直以来与叶霜凝保持着微妙的联系,她虽表面上效忠冯贵妃,但叶霜凝知道,凌霜的真正立场一直是摇摆不定的。
“凌霜,冯贵妃近来如何?”叶霜凝语气温和,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凌霜心头一凛,知道叶霜凝问的绝不简单,她斟酌片刻,才道:“冯贵妃近来身体欠安,时常在寝宫中静养,宫中事务多由芳菲姑姑代为处理。”
叶霜凝微微颔,眼中露出几分深思。冯贵妃的身体状况,一向是她心中权衡的重要因素。冯贵妃如今隐退不出,必然是因江南局势心生忌惮,想要在暗中观察形势的变化再做决定。
“芳菲姑姑是个谨慎的人,冯贵妃交由她打理事务,倒是稳妥。”叶霜凝语气不疾不徐,“不过江南的局势动荡,冯贵妃也未必能置身事外。你替我传个话,若冯贵妃有意合作,我们自然可以同舟共济。”
凌霜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叶霜凝的话意味深长,显然是意有所指。凌霜顿时明白,眼下宫中的局势正是权力更迭的关键时刻,她不敢怠慢,立刻恭敬行礼:“凌霜明白,必定将娘娘的意思带到。”
叶霜凝点了点头,示意凌霜可以退下。待凌霜离去,秋水走回叶霜凝身边,低声问道:“娘娘,您真的要与冯贵妃结盟吗?”
叶霜凝轻轻一笑,眸中透着深不可测的光芒:“结盟不过是一时的手段。我们在这宫中,不论是谁,都只是局中的棋子。冯贵妃若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必定会寻求同盟,而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
秋水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叶霜凝的远见。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而叶霜凝却总能从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机会,这正是她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原因。
次日一早,宁和宫外便传来急促的通报声:“娘娘,太后召您前往慈宁宫。”
叶霜凝神色不动,只是淡淡地点头,吩咐秋水为她整理仪容。片刻之后,她身着素雅的宫装,踏上了前往慈宁宫的路。慈宁宫前的大门敞开,太后的心腹嬷嬷迎了上来,笑容恭敬:“叶娘娘,太后已经在正殿等候。”
叶霜凝微微颔,跟随嬷嬷进入正殿。殿内的气氛沉静而肃穆,太后端坐在上,面容威严,目光落在叶霜凝身上时带着几分冷意。
“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叶霜凝盈盈一礼,姿态恭敬无比。
“霜凝来了。”太后淡淡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意,“你可知本宫召你来为何事?”
叶霜凝微微抬头,目光对上太后的双眼,神色平静:“臣妾愚钝,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太后冷哼一声,拍了拍手,便见殿外两个太监抬着一口沉重的檀木箱子走进殿内,重重放在叶霜凝面前。太后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缓缓道:“这箱中之物,想必你也不会陌生。”
叶霜凝低眉垂眼,未有任何慌乱之色,只是轻轻说道:“臣妾不知,敢请太后娘娘示下。”
太后挥了挥手,嬷嬷上前打开檀木箱子,霎时间,一阵冷光闪过,露出箱中整齐码放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几卷精致的书函。叶霜凝心中一动,但面上依然不露声色。
“这些金银财宝,乃是江南地方官员孝敬本宫的,却有人不知廉耻,想要将这些财物据为己有。”太后目光冷冽地看向叶霜凝,语气中充满了指责,“本宫想问问你,这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宁和宫?”
叶霜凝心头微震,明白这显然是有人设下了圈套,将这些财物栽赃到自己头上。她目光一转,迅思索着对策:“太后娘娘明鉴,臣妾从未见过这些财物,定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挑拨臣妾与太后之间的关系。”
太后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解释:“霜凝,本宫一向知道你聪慧,但聪慧过头,便是祸患。你可知,这件事若处理不好,便是欺君大罪?”
叶霜凝微微一笑,神色坦然:“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不敢狡辩。只不过臣妾自入宫以来,一心为太后娘娘分忧,从无二心。若娘娘认为臣妾有罪,臣妾甘愿受罚,只求娘娘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太后目光一凝,显然没料到叶霜凝竟会如此镇定从容。她原本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指控足以让叶霜凝慌乱失措,但眼前的叶霜凝却依然镇静自若,没有丝毫的惶恐之色。
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太后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叶霜凝,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但叶霜凝神色始终如一,目光坚定而沉着。
片刻之后,太后终于缓缓开口:“罢了,既然你如此说,本宫便暂且信你一回。不过,此事本宫一定会彻查,若是查出与你有关,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叶霜凝垂行礼,语气平静:“臣妾明白,若真是臣妾的过失,臣妾愿以性命相抵。”
太后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叶霜凝转身离开慈宁宫,直到踏出宫门,她才悄悄吐出一口气。秋水在宫门外等候,见她面色凝重,立刻迎上前来:“娘娘,太后说了什么?”
叶霜凝看了秋水一眼,声音低沉:“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她的目光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秋水心头一紧,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娘娘,我们该如何应对?”
叶霜凝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既然他们想要栽赃陷害,那我便将计就计,看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秋水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心:“娘娘,您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全力以赴。”
叶霜凝轻轻拍了拍秋水的手,目光坚定:“放心,我们不会输的。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宁和宫内的烛火依然燃烧着,叶霜凝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修长而坚定。她知道,自己正处在风暴的中心,但她也深知,唯有迎难而上,才能在这宫中的权谋斗争中赢得属于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