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正满怀心事地缓缓踏入高丽使馆,金第楷已在馆内焦急地等候了许久。
一见李明正归来,金第楷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李中丞,大宋皇帝可答应援助咱们了?”
“没有,只是让我转达一句话给君上。”李明正神色凝重,缓缓落了座。
金第楷眉头微皱,略作思索后说道:“莫不是要让高丽归附大宋吧?”
李明正微微颔,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差不多正是这个意思,你在大宋待了这般长时间,果然一猜便中。”
“唉。。。李中丞,这哪是猜的,那大宋政务院右相苏轼也曾向下官流露过此等意向。”金第楷轻叹了一声。
李明正不禁感慨道:“看来大宋君臣皆存此念啊。我且先写个奏本,派人送回国内吧。”说罢,便立刻着手撰写奏本,没过多久,奏本写就,旋即差人送走。
金第楷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李中丞,下官说句僭越的话,其实高丽百姓若能成为大宋百姓,未尝不是一种福分与荣幸。”
“这一路走来,我瞧见众多大宋百姓,单从他们脸上神情便能看出日子过得颇为顺遂。只是你我身为臣子,自当忠心于君上,眼下且先静候开京的回信吧。”李明正心中实则巴望着高丽王能主动提出归附大宋,如此一来,自己既不算违背对高丽王的忠诚,日后又因女儿在大宋皇帝身边,家族必能获取极大的利益,可谓一举两得。
金第楷忧心忡忡地问道:“李中丞,国内的局势如今尚有挽回的余地吗?”
李明正满脸忧虑之色,沉声道:“难啊,若仅是那些民变,想要镇压下去并非难事。可如今朝廷所能掌控的不过三道之地,北边东西两界已被崔家牢牢把控,南边更是棘手,朴家掌控了全罗道和广尚道,甚至还有传言称朴家与倭人相互勾结。倘若倭国派兵渡海而来,那局势必将一不可收拾。”
金第楷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愤慨地说道:“什么?朴家竟然勾结倭人,这简直是引狼入室啊!”
李明正微微摇头,叹道:“但愿只是传闻吧。不过崔家在北边对乱民是竭力安抚与拉拢,朴家在全罗道和广尚道却是直接血腥镇压,此等举动着实耐人寻味。”
“李中丞,朴家这般行事,那与倭人勾结的传言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他们怎敢如此肆意妄为。”
李明正长叹一声:“但愿并非属实吧,不然朝廷如今掌控的三道尚有众多乱民未平,朴家若再联合倭人,要攻打到开京绝非难事。”
高丽的局势不但未见好转,反而愈恶劣。李明正的奏本尚未送回高丽之时,倭人已然渡海登陆,与朴家一同镇压全罗道和广尚道的民变。
皇宫紫宸殿内,朱进躬身向赵立庆奏道:“陛下,五万倭人已在高丽南边成功登陆,正与朴家联手镇压作乱的饥民,照此情形,想必很快便能扫平高丽南边两道。”
“哦。。。此事倒是愈有趣了,那些倭人竟也来此掺和,既如此,他们便休要想着再回去了。”赵立庆本正思忖着尚无理由对那些倭人动手,不想他们自己主动前来送死。
约摸半个多时辰后,大宋鸿胪寺的一位官员,大张旗鼓地来到扶桑使馆,义正言辞地申斥扶桑国派兵干涉高丽国的内政。
如此大的动静,在高丽使馆静候消息的李明正自是很快便得知了倭人登陆高丽之事,当下心急如焚,连忙火急火燎地赶赴皇宫东华门外,请求觐见皇帝。
两刻钟之后,一位太监出来,引领李明正前往紫宸殿。
李明正入殿后,即刻躬身行礼:“拜见皇帝陛下。”
赵立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李中丞可是因倭人登陆高丽之事,前来见朕的吧?”
“是,陛下。倭人与朴家相互勾结,他们很快便会攻打到开京,恳请陛下即刻兵,将那些倭人驱逐回去。”
赵立庆不紧不慢地说道:“此事大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高丽王至今尚未有任何表态,或许他自己便能将倭人赶下海去。”
“陛下,这绝无可能,倭人生性残忍至极,必定会在高丽烧杀抢掠,还请陛下救救高丽百姓。”李明正闻言,几乎要落下泪来,此刻已全然顾不上对高丽王的忠心与否,满心只担忧百姓会惨遭倭人屠戮。
赵立庆并未言语,转而扭头看向大殿东侧。李真英见状,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李中丞,此刻想必你还未吃饭,先用膳吧。”赵立庆言罢,起身走向东侧。
东侧摆放着一张餐桌,有时政务繁忙,赵立庆便会命人将膳食送至此处用餐。方才听闻李明正要进宫,便吩咐人去安排吃食。
李明正听闻要让他吃饭,不禁有些懵。李真英快步走上前,低声说道:“父亲,莫要多想,陛下自有安排,先去用膳便是。”
吃饭之时,李明正见皇帝仅食用一碗面和些许青菜,却给自己准备了极为丰盛的菜肴,心中甚是诧异……
赵立庆很快便将一碗面和两小碟青菜吃完,放下碗筷,说道:“李中丞,你且慢慢吃,朕去稍作休息。倭人的事情无需担忧,他们定会有来无回。真英,陪你父亲用餐。”说罢,起身离座,径直走出紫宸殿。
李明正连忙起身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父亲,坐下好好吃饭吧。”李真英走近,轻轻扶着李明正坐下。
李明正压低声调问道:“英儿,皇帝陛下平日用餐都是如此简单吗?”
“嗯,一直这般,陛下较为喜爱此类简单的面条。”
李明正又问道:“那你平日又是如何用餐?”
“父亲,您如今所吃的这些菜品便是从我们女官用餐的食堂取来的,大殿后阁设有一个专门的食堂,供福宁殿和紫宸殿的太监与女官用餐。”
“你怎么还是个女官?”李明正有些意外,看女儿和皇帝这样的情形,应该是早就有事生了。
李真英面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陛下曾提及让我入后宫,女儿不愿前往。在此处,每日能与陛下相伴,女儿便已心满意足。”
看着女儿一脸满足的神情,李明正也不再多言,只是低头默默用餐,心想自己快些吃完回去,也好让女儿能早点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