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徐将军他是被冤枉的!”李志明道。
亲耳听见人告诉他老师被冤枉,谢琅下意识直起身,“此话怎讲?”
李志明道,“回禀殿下,小人本是徐钰麾下的一名亲卫。三年前那场战役前夕,小人去主帐给徐将军送茶,恰巧听见徐将军在帐内同他的副将商议军情,小人心里好奇,于是倒过茶后又在帐外听了一会。”
李志明继续道,“徐将军在与他副将商量第二天的兵力部署,他让副将领兵去山谷四周高地提前埋伏,届时他会亲自领兵假意溃逃,将鞑靼人引入山谷之中,再同提前埋伏好的副将带兵里应外合,瓮中捉鳖。”
“后来,到了第二天,将军他按照昨日我听到的部署将鞑靼人引诱至山谷,可是,本该出现的副将军队却没有出现。因为后援军消失,山谷中大部分士兵都被鞑靼人擒获坑杀。而小人依靠装死,侥幸在死人堆中捡回一条命。”
李志明道,“殿下,徐将军不是卖国贼,真正的叛徒是他的副将!您一定要为徐将军伸冤啊!”
李志明激动地看着谢琅,但谢琅听完他的叙述却沉默了。
谢琅一直相信徐钰被构陷,但李志明告诉他,构陷徐钰的人是他的副将,那事情就复杂了。
因为这位副将,如今已被嘉平帝提拔为最器重的武将。
如果李志明说的是真话,那副将作为皇帝心腹,他的背叛究竟是出于个人意志,还是嘉平帝的授意?
谢琅不愿再细想,他宁可李志明在说谎,也不愿接受害死徐钰和数千将士的元凶是嘉平帝这一推论。
李志明还在眼巴巴等着他。谢琅勉强道,“我知道了,若你说的是真话,我一定会为徐钰洗冤。”
谢琅让下属好好招待李志明。李志明走后,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谢琅的脑中纷杂混乱。
一个是他爱戴的师长,一个是他敬仰的父皇,无论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谢琅都觉得难以承受。
痛苦让谢琅只想放弃思考,他下意识想要逃避。
犹豫半晌后,谢琅屈从于情感的本能,想去寻求所爱之人的慰藉。
他麻木地站起身,行尸走肉般离开了衙门。
沉沦
谢琅与徐钰亲卫对话的同时,知慈正携轻鸿提着点心来到将军府。
这是她最后一次给赵晏然下毒。只要这次成功,自己便能取回自己的寿命。
糕点盒上层是她亲手做的荷花酥,点心下过了毒。而糕点盒下层的暗匣中则藏了一柄匕首。
轻鸿趁赵晏然不在府上时过来踩过点,以保证事后能带知慈全身而退。
但真要在对方地盘下手,知慈还是有一些紧张。
因为赵晏然提前同门房打过招呼,对方一见知慈,便恭敬无比请她们进府。
知慈垂着头,微微捏紧拳,不想暴露自己的紧张。
下一刻,知慈突然听见了杀猪般的哀嚎。
她被吓了一跳,抬头便见前方一人浑身是血、身上没一块好皮,躺在地上被人拖行着往外走。而那人所经之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知慈看得有些心惊,问门房道,“这人是怎么了?”
门房还没回答,旁边一个十五六岁少年便接过话来。
“他啊,他是我师兄之前的属下,因为不老实被我师兄革职了,结果这人怀恨在心,想了些下作招数害我师兄,被师兄抓了现行。”
知慈疑惑,“你师兄?”
“就是赵晏然,我是他上清山的同门小师弟。”那少年笑嘻嘻自我介绍。
随即他扭头冲拖行着犯人的侍卫道,“老孙,你直接把高飞绑去送给张统领,我就不去了。我要留下和这位姑娘说话。”
说完他又转回了头,对知慈道,“我师兄记仇得很,谁要想害他,他一定变本加厉报复回去。等会高明被送去张统领那,保管他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师弟明明说的是方才高飞的犯人,但知慈却莫名打了一个寒噤,“……可这不算滥用私刑吗?”
小师弟道,“放心吧,深究起来高飞不占理的。”
知慈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糕点盒,忍不住联想到自己。如果被赵晏然发现自己也要害她,他是会顾念和自己的情分,还是对自己也施以酷刑?
她瞥了一眼身后陪同自己的轻鸿,轻鸿向她投来安慰的神色。
知慈心中一激,清明过来:她只剩三个月寿命,不给赵晏然下毒,自己就会死。所以她别无选择。
想通这点,知慈心中终于镇定下来。
她开始同小师弟攀谈,“你给你师兄办事,那你现在算他属下?”
小师弟摇头,“我是掌门派来提前踩点筹备大阅礼的,才不是师兄的下属。不过师兄招待我在将军府落脚,闲来无事时,我会帮他打打下手,比如杀个人放个火之类。”
原来上清派在谢国战争期间一直保持绝对中立。如今战事已定,谢国大获全胜,观望良久的上清派终于重新派出弟子驻京,并为参加朝廷即将举办的大阅礼做准备。
小师弟说话期间,一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知慈;话音落下后,他依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知慈的脸。
知慈被他看得受不了,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被知慈点出,小师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索性直接道,“那个,我能问问吗,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没的?”
知慈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脸上曾经有过疤?我们认识吗?”
小师弟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印象可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