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素商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的呼吸依然急促,心脏因方才那一瞬的恐惧而急速颤动着。
梦中那真实的场景让她还有一阵恍惚,直到自己身旁的左济宣注意到她的异常而靠了过来后才让宁素商寻到了些实感。
她仔细观察着左济宣面上的神情,同梦中那位有些莽撞呆愣的世子全然不同。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或是被梦魇住了?”左济宣关切地问道,他将宁素商揽进自己的怀中,安抚性地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像是让她放松下来。
宁素商摸了摸自己固定晒衣的腰间,代行佩冰冷的触感让她略略放下心来。
她呼了口气,抬眸装进对方温柔的视线中:“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宁素商说到此处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打趣道:“梦到我们大侯爷的心智回到了幼时,什么情绪都只写在脸上,可让我好生为难。”
左济宣也随她一起笑着,他轻轻去探对方的手,缓缓与她十指相扣。
宁素商默默握紧了对方的手。这个梦太过真实,让她不禁也庆幸着自己不是梦中的那位宁大小姐那般任人摆布。
她偷偷望着对方沉稳温柔的面庞,也庆幸着自己的爱人不似梦中那般是天真却遭人算计的苦命。
宁素商不由分说勾着左济宣的脖子便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满意地看着对方难得露出有些呆愣羞怯的表情,却不会将爱人的面庞与梦中的人们重迭哪怕半分。
左济宣不消多时便褪了面上的羞涩,他揽着对方的身躯不让宁素商逃离。二人额间相抵,眸中倒映着的尽是对方眼中的爱意。
宁素商阖了眸,思绪缓缓落在回忆中。她想着二人携手相伴破冰释雪一路走来而烙印在过往的种种,冥冥之中只觉二人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协助构成了今日这般亲昵温存的前提。
她感受到对方继续落下的吻,收敛了思绪,专心投入此间须臾的幸福。
没有影子的世界·下
左济宣安慰着方才从噩梦中醒来的宁素商,与她温存了半晌后才略略放下心来。
可他并未告诉对方的是,就在宁素商醒来之前,他也同样在稍早时因困倦而随着马车有规律的颠簸小憩着,似也梦到了一些可以称得上是诡异离奇的幻境。
梦中的宁素商与眼下依偎在他身旁的爱人并无相像之处,倒不如说梦境中所有人的性情都与他自己所熟知的有所出入。
而刚进入的梦中的左济宣那时还并不晓。
他只是状若平常一般睁开双眸,发觉自己正处于自己居室之内。
左济宣有些疑惑,他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似是没有休息好一般。
这时他还在阖眼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早就侯在一旁的卫川见状却急忙上前来。
左济宣偏头去看他,只听对方言道:“侯爷可算是醒了,那妖女还算讲信用,三公子今日晨间便被送回了府中。”
卫川有眼力见地扶着主子坐起身来,也放缓了声音:“主子刚醒,我说这些倒是我的不是了。主子先稍事休息,今日那妖女还要作威作福呢。”
左济宣在一片混乱中捕捉到了卫川憎恶的情绪,试探道:“那妖女…?”
卫川快速接着他的语句:“今日是龙抬头,于理还是要有代行大人的祝祷的,主子且再忍忍,待今日过后便不必再受那妖女的气了。”
他从善如流地告退去探望刚被送回府中不多时的左泊容,独留左济宣一人坐在炕上,神色迷惑。
左济宣不知晓这情景为何,也未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到半分有关之事。他听方才卫川的语气,似是在说代行大人便是那名妖女一般。
可是眼下自己与宁素商之事,定南侯府中的人应都知晓了才是,况且就算是二人并不来往的几年间,定南侯府也断然不会对代行大人以及代行府露出如此明显的厌恶模样。
他记得卫川提到了左泊容的名字,又提到了妖女讲信用之言,脑中有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测。
左济宣翻身下床,却感觉到脚步虚浮一时之间难以站稳,他起身并不算急,但还是有些眼前发黑。
他审视着这具应属于自己的身躯,却发现在手腕及领口处有明显人为留下的红印子。
左济宣眉头紧锁,快步前去左泊容的房间。
他出了自己的屋门才发现此处正是父亲的居所。在他所熟知的世界中,自己虽也承了定南侯之位,但依然居住在自己的院子中,父亲与母亲仍旧在主院中居住,左济宣在周围转了转,却发现母亲的居室似是被封锁多时了。
左济宣摸了摸落下的锁头,不知这究竟是何意,也不知晓是否为这个世界的自己所做的手笔。
他只是想着要去探望左泊容之事,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前去胞弟的院子中。
万幸这一隅并未改变,左济宣刚踏进院门,便看到了在院中闲坐的左泊容。
左泊容在见到胞兄的那一瞬间就站了起来,他有些心虚地瞥了瞥兄长的领口处,内疚地低下头喃喃认错道:“……对不起,哥哥。”
左济宣对这个与自己记忆不相符的世界不算多么了解,但对面前胞弟的这副模样可是十分熟悉。
他沉了心,装作有底气的模样冷言反问:“你自己说说吧,嗯?”
左泊容似是等他这句话多时了,闻言打了个颤把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托盘而出:“我昨日遵了王上的命令先一步去作准备,回来的路上却不巧撞上了代行大人的队伍,再然后……就是哥哥所知晓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