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已有些体力不支,而阿暮察觉到后,像是故意放水一样,也收回所有动作,退身至一边。
“怎么样?我是不是比五年前强多了?都能跟你打这么久了。”阿暮巧笑倩兮,故意模糊了胜负,一旁围观的马仔们看不出虚实,光听这话还以为是大老板收了手,不跟年轻人一般计较。
“呵呵,小丫头,吃早饭没啊,要不要喝个早茶?”大老板悄悄擦去手心的冷汗,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
“走啊,你请客。”阿暮捡起地上的匕首,吹了吹灰尘,重新塞回长袍之下。
这女人怎么在衣服里面塞武器?真是神经兮兮。大老板看了一眼王九,他此刻正扶在墙边大喘气,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可见刚刚有多紧张。
“老大!等等我!我也没吃早饭!”王九很快恢复了一脸贱笑,故意站到阿暮身边,眼睛却不敢看她,只盯着大老板。
大老板也没赶他,他刚刚不过客气客气,真要跟这个女人单独吃饭的话,他还有点尴尬。此时还多了几分害怕。他看了一眼围观的小弟们,大骂一声:“滚去干活!是不是要我请你们所有人喝茶啊!”
其他人立刻四散逃开,只有a仔和蛙仔犹豫了一会儿,躲到了角落目送王九离开。
“别碰我!”阿暮眼看王九贴了上来,低吼一声,跟在大老板身后就往茶餐厅的方向走。
大老板懒得回头看他俩,但隐约感觉到王九乖乖地离远了一点,因为他的声音也远了。
“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从来没……那些都是客户要求的,我就给小弟们下达个指令而已,那些女人我见都没见过哦,不信你问老大!”王九的声音焦急不已,听得大老板很是烦躁。
“别他妈什么都问我,我又不天天监督你,谁知道你背后都玩什么了。”大老板背着手,感受到身后杀人的眼神,心里暗爽。
“老大,你不是这么玩我吧?阿暮你别听他的了!”
大老板挑了家最近的茶餐厅坐下,他确实有点饿了,早上的肠粉就吃了两口,打架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他在菜单上飞速勾选了几样自己常吃的,还有王九常吃的,十分不情愿地把菜单和笔递给了阿暮。
“差不多够吃了,看着些点,年轻人别浪费啊。”他不想请客的,但奈何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让道上人笑话。
“小气吧啦的。”阿暮嘀咕了一句,加上了一份流沙包和冻柠茶,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似乎生怕大老板反悔。
“阿暮,求求你信我一回吧,我对天发誓我连别的女人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过。”王九眼里全然没了老大,像只癞皮狗一样贴在阿暮边上,着急忙慌地解释。
呸,当年怎么捡了这么个玩意儿。
“我信,可以闭嘴了吗?”阿暮板着个脸,眼看着王九要靠近,反手就是一记肘击,“说了别碰我!”
大老板自己都被她突然高昂的嗓音吓了一跳,果然神经兮兮的。
“那那那,你真的信啊?”王九乖乖地贴着墙,跟阿暮保持着一定距离,碎掉的半拉眼镜已经被摘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大老板呼吸一颤,初次遇见他也是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只是那血红的眸子里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惧。
狗果然只是狗,再学自己也变不成狼。
“我真信,”阿暮回头没好气地看了眼王九,“感觉得出来。但是你先闭嘴,别惹我。”
王九面上忽然涌上了尴尬的神情,连忙假装喝水,眼神左顾右盼,倒是安静下来了。
“所以你来果栏干嘛,蹭我一顿饭啊?”大老板对于会让自己破费的人一向没什么好脾气,不过看这个状态,她暂时不像要唆使王九脱离暴力堂的样子。
“老人家你讲点道理吧,你自己出现的,我够给你面子了!”阿暮喝着刚刚上桌的冻柠茶,没好气地说道。
大老板心里暗骂,这个死丫头真是没礼貌。
“监督你男人工作啊?女人别管太宽,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
一旁的王九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疯狂对着自己摆手,示意自己别提这茬了。
“我可不是一般女人,一般女人打不过你。”阿暮此刻笑起来的样子跟王九犯贱的时候很神似,大老板真想一个烟灰缸砸过去。
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玻璃杯的手感和烟灰缸一样冰凉。他记得自己用东西砸过王九好几回,疯狗就是要教训的,有一回正中他的额头,鲜血覆盖了他半张脸。
大老板犹记得当时的心情,血液总是象征着死亡,于是他微乎其微地担心了一下。可他从未担心过王九会离开,因为他一直知道,王九无家可归。他们那么像,血液里都流着卑劣和不甘,于是用金钱、用疯狂筑起伪装的高墙。
他如此乖戾地过了一生,那墙轰然倒塌,露出王九的绝处逢生。
消愁
如果她手里拿着匕首,此刻那人已经倒下了,五年前的屈辱绝不会再一次上演。阿暮觉得他也有点可怜,终其一生,一无所有。
“真的回去了?不继续监督我了?你让我证明一下子吧。”王九吃完饭后在街边随便买了副墨镜戴上,此刻正准备冲去宿舍换件衣服,毕竟已经被阿暮划破得七零八落。
“没兴趣,别烦我。”阿暮坐在a仔的副驾上,头靠着窗边,呼吸着新鲜空气。本来晚上就没休息好,早上还疯狂生气,又豁出全力打了一场,此刻实在有点疲累。
那些讨厌的场合她才不想去,那些烂男人她也不想见,她固然相信王九的话,但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依然令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