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正门?可是万一……”万一他们发现后,加强了警戒力度,你更没法出来呢?先前齐同晏说没人来找他,但那终究只是推测,指不定对方其实是在秘密寻找呢?
齐同晏拍拍沈宋瓴的肩,说:“不用想太多,之前我也说了,中秋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去,除非他想和我鱼死网破。”
沈宋瓴还是不放心,却也没什么好理由劝齐同晏,只好点头答应。“好吧,那殿下,你多保重。八月十五后,若殿下没能从大宛回来,沈某也不会善罢甘休。”
与沈宋瓴道别后,齐同晏一个人来到了别舍的大门。今夜的月亮十分明亮,齐同晏第一次正视这座别舍的全貌。
怎么说呢,的确和昭国的建筑风格很不一样,墙上的浮雕充满了野性的气息,便连塑像也是射猎的画面。大门的最上方,也是最显眼处,刻着巨大的风鸟图腾,那是属于大宛的图腾,齐同晏曾经在书上看到过。
他装作没事人一般,淡定地走入无人守卫的大门,刚想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转念又一想:机会难得,何不就当参观一下大宛的建筑?
齐同晏打定主意,脚下方向一转,迎头撞上一块坚硬的不知什么东西。那硬物被撞到,居然还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声,齐同晏顾不得自己额头的疼痛,忙定神看去,一张空白的人脸就这么突然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源头
一步、两步、三步。
他缓缓向后退去,张了张口,好容易才吞下一口空气,声音都有些走音:“阁下……”
距离拉开后,借着月光他才看清,原来他撞上的是一个木人。不,确切说,这熟悉的感觉……应该是偃甲人才对。
距离齐同晏几步开外,一个人影由远而近缓缓现出,语带嘲讽:“视力真差。”
“……”虽然上次没看清他的面容,但齐同晏记得他的声音,“谢大师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毕竟他可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谢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揣测人心的能力也很差。”
“……”那不然呢?难不成还真是来找他的?齐同晏一时语塞。
“愣着干什么,不回你房间?”谢濯没给齐同晏留太多的思考时间,那语气活像是这别舍是他家的……不会真是他家的吧?
齐同晏对谢濯没什么了解,只知道他是个偃师而已。“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谢濯看他一眼,没什么反应,说:“行,那我先上去等着。”
齐同晏:“?”等等,哪里不太对吧?“什么叫你先上去等着?”
谢濯叹一口气,说:“我就是不想废太多话。意思就是我会在你房间等着你上来,我需要个绘容的参考物。”他指了指齐同晏面前的偃甲人。
齐同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的是偃甲人面上的空白一片。“画脸……难道你都是直接照着别人的外貌画的吗?”
“只是在试技阶段。”谢濯不咸不淡地回答。
有个问题齐同晏在意很久了,他问:“卑月的圣女,你是不是也拿她当过参考?”
“那不是我。”
回答得好快。齐同晏在内心想。
这种回答……不是谢濯,所以是别人?
“但,我为什么要同意帮你这个忙?”齐同晏把话题绕了回来。
月光下,齐同晏这次看清了谢濯棱角分明的面容,过于分明的线条使他的气质更加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濯开口,一字一句道:“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他说这句时,神情并没改变多少,依然只是淡淡的嘲讽与冷言冷语的不耐。
“?我不记得见过你。”齐同晏心想,所以谢濯对他的态度不好,是有原因的,所以他总觉得谢濯对他有种敌意,不是他的错觉。
“你当然没见过我。”
“……”齐同晏有些接不下去话了,他总觉得谢濯要是和别人聊天,一定也是属于特擅长把天聊死的那一类。“你不认为你应该让我知道一下我到底怎么亏欠你了吗?”
“知道了又如何?事到如今,这也没什么意义,我也只是趁着塔呼托把你关起来的机会,收集点素材。”
“……”想说的点太多了,齐同晏一时不知道先说哪句话好。“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那么对我来说,我就是对你毫无亏欠。既不欠你什么,我就没必要答应你的请求。”
“堂堂一国皇子,这点小事也要这么多借口推脱?”谢濯的语气中明显有种带着敌意的讽刺。
“堂堂一国皇子,现在还不是被人软禁在这里,还被你堵了路?”可惜这点敌意对齐同晏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总归他也不认识谢濯。
“……”这回换谢濯接不下话了,“你……简直毫无皇室的样子,龙椅上那位真是看走了眼,居然为你……”谢濯闭了嘴,那模样却像是由于过于失望而懒得继续开口。
“你说什么?”好奇心这种东西,事关自己,齐同晏还是有的,反正他现在被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事可做。“跟我具体讲讲,我就乖乖上楼给你当参考。”
要不怎么说艺术家终归还是艺术家呢,谢濯一听,当即转身就朝齐同晏房间的方向走去,虽然齐同晏真的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房间是哪个的。
“可以,我无所谓。”谢濯背对着齐同晏,说。
可若是真的无所谓,又怎么对他会是那个态度呢?谢濯的这句话,齐同晏是不信的。他有点预感,也许他问的事会冒犯到谢濯,因此跟着谢濯回房的路上,他也只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