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没办法,都是生活所迫。
此刻,粉纯黑哥特装的高傲女子,身处时晟瞑的意识世界,举着一把粉红的小伞,站在一扇弥漫着混沌气,宏伟神秘的青铜门前,望着那半开半掩的门缝,看着那黑暗中静止的时光片段,一股熟悉之感,涌满心头。
哥特女子轻声呼唤,却久久不得回应,仿佛,一如平日的死寂,不见丝毫波动。
她内心既无奈又烦闷,失望的转过身,皱起了眉头。
“这座青铜门,只是创主内心诸多思绪的具现,用它来联系那边的世界,还是不行?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必须要等正确的时机来临吗?”
“烦心!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开始了没?!”
“哎~”
变数太多,未来不可预料,连带着让哥特女子都显得不安起来。
她又看向意识之外的时晟瞑,那是另一种复杂的轻叹。
……
窗沿上,抱膝靠坐的高瘦青年,望着落下的红日,思绪飘远,默于言行,静于心息,逆光的身影,充满了一丝与黑暗相融的孤独遗世。
双眼空洞,无神涣彩,带着茫然,不知在想什么,不知该想什么,就这么任由精神四散,不去管,不去理,他就那样维持着抱膝的姿势,犹若一块历经千年的顽石,不动不变。
眼眸内倒映的夕阳,完全落下了地平线,随着最后一抹暗色的红耀消失,大地被黑夜取代,一天到了终末,成了过往,成了昨日,成了历史。
恍恍惚惚,乱散的思绪,让时晟瞑忽然想起了那位病弱而逝的少女,脑中,全是她柔情的眼神,温柔的笑意,坦然接受死亡的淡定。
还记得,在那午后阳光下,那张雪白的病床上,安然靠坐着一位银蓝衣衫的女子,温柔怜惜的注视自己,乌黑的卷,垂落在白玉般完美的锁骨上,她是那么的美,美的那样安静,柔弱又坚强。
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太多太多了,她是那道让人安心的光,照亮了自己阴暗的心,化散了那胆怯不安的灵魂。
自己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么一丝不挂,什么都藏不住,连自己遗忘在心底的黑暗,都逃不过那双怜爱的眸,彻底地暴露在她的面前,并被接受。
那是如今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之事,从没想过,有一个人,可以如此接纳完整的自己,让他在她面前,只存在一个真,不存在假。
甚至,被少女看破,他不想去当那个什么都要遵从父母、屈服现实,毫无自由又无能的“黄小磊”。
他只想当那个在虚拟网络和陌生人谈笑风生,聊着自己喜好,快乐幸福又自由的“时晟瞑”。
属于他自己,也属于那位少女的“时晟瞑”。
连亲生父母,都不曾知晓得真正自己。
“如果,那一夜,我鼓起勇气,踏出那一步,是否,一切会变得不同?是否,一切都会改变?”
时晟瞑眉宇微紧,眼内含着痛苦的纠结,自责与悔恨。
他知道,即便,没有那一夜生的事,那位病弱的少女,也会死去,只是,于此世告别的方式,会不‘同’,会不‘痛’。
时晟瞑悔的,不是对少女注定的死无能无力,而是对让少女在那样内心丑陋的人面前死去而悔,他原本是希望少女,最后,带着幸福的记忆离世的,而不像那样……那样……
被那个男人强迫,反抗之下,压制不住自身的恶疾,病而亡。
那时候的时晟瞑,因为害怕,躲在床底目睹了一切,却不敢动一丝一毫。就因这与生俱来的的弱小天性,阻止了他爬出床底,害的一位善良的女子,在迫害挣扎中死去。
他悔,他恨,悔的是,那时候没能鼓起勇气冲出去阻止那男人暴行的自己,恨的是内心软弱,屈服恐惧的自己。
直到现在,时晟瞑都无法原谅,比过去,比任何人都要讨厌、憎恨这样无能的自己。
那一夜,永远也挥之不去,忘不了,每晚每晚,都化作梦魇折磨着他,留在他的心里,消不散。
同时,记住的还有那个男人的名字——‘塞萨尔’。
害死‘沫浠羽’的真凶。
曾经,时晟瞑想过要去报仇,但是,他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并且,第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清楚,该怎样找到那个男人?找到了又如何?真的要杀掉他么?能杀的了么?该怎么杀?
杀了之后了?自己大概会坐牢吧!那父母该怎么办?会被社会如何念叨?会被网上如何抹黑?会被邻居如何碎念,生了这么一个杀人犯?
甚至有可能,会被那个男人背后的势力迫害!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吧。
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他能承受的了么?他所牵挂的一切,会全部消失也说不一定。
值得么?
真的值得么?!
说到底,他和沫浠羽,也只不过是在那段非常短的时光中,相识相知,说着话的某个人罢了!
也许关系,比常人要好了一点;也许彼此,有了非常微小的倾慕与爱意。
也许,那爱,很青涩,很稚嫩,很纯真。
也许,如果不是少女即将离世,如果少女遇到的是其他人,是否,也会生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