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感到纳闷,郤犨却是能够理解智罃的作为。
没有足够实力的前提下,小宗由大宗来保护,受到大宗的压制肯定就多。
等小宗有了足够的实力,不甘心自己的主张无法实现,想要谋求自立也就成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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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氏的情况更为复杂一些,小宗的数量有点过多,大宗之主竟然也是小宗之主,荀氏一直在向中行氏输血,可能不影响到其他小宗吗?
作为被抽血的对象,还是抽出去血的给输送给了同为小宗的中行氏,智氏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要是小宗向大宗输血,智氏再有意见也不能发作,原因是所有家族都是这样的情况。
这个小宗向另一个小宗输血?感到不满意,想要寻求获得更多的自主权,谁都能够理解了。
“上军将?”郤犨将身躯倾斜向智罃,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明显呢?”
讲真话,智罃一时间没有搞懂郤犨问得是什么,有那么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过界了?”智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问道:“还是说,你……有什么想法?”
郤犨迟疑了一下下,说道:“我没有什么想法。”
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其实就是,郤犨的苦成氏一直从大宗郤氏扒拉好处,一时间昏了头想搞懂智罃这一次做得那么明显,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事实也是,智罃做得太明显了!
那样一搞,会让外人怀疑智罃和中行偃是不是联合起来演戏,为的就是让其他家族觉得荀氏要发生内斗,对荀氏失去警惕心,乃至于成了被钓的鱼。
如果荀氏内部真的出现问题,郤犨还是很想跟智罃变得紧密一些,让智罃成为自己的试验对象,也能让郤氏获得好处。
那么,荀氏的叔侄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这样的疑虑会存在所有人的脑子里。
“诸卿,诸位,长鱼矫担任司马一职,可有人反对?”晋君周哪怕是走过场都要问一问。
没有卿大夫反对长鱼矫担任司马一职,当前作为人形印章的晋君周只能通过。
其余的空悬的官职,后面被几个卿位家族一一瓜分,大概是郤氏占了四成,荀氏占了三成,范氏占了两成,剩下的一成归于楼氏。
“一个职位都不给公族封君留啊?!”晋君周脸色不好看,没有被冕上的一串串旒遮挡,该被人看见了。
这一场廷议就是卿位家族的瓜分盛宴,并且是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的那种。
作为一名国君,哪怕是多么年轻,只要脑子没有问题,怎么可能心里没有想法?
晋君周当然有想法,他却是全程非常配合,但凡没有卿大夫反对就利索地通过。
期间不是没有人闹,不少公族封君就闹了,可是他们不敢直面卿大夫,往往他们在冲锋之后,三言两语就被卿大夫弄得溃不成军。
“这样不行啊……”晋君周已经看出公族封君的胆子已经被卿位家族吓破。
当然了,晋君周知道需要进行改变,又无比清楚不能做点什么,更别想着以激烈的方式针对卿位家族。
“卿族之中有谁能够为我所用呢?”晋君周的目光不断在士匄与楼令身上来回扫视,时不时也会看一眼智罃。
在晋君周的为数不多的选项之中,当前无论主动或被动都不能与公族封君有过多的接触。
“我要是频繁接触公族,马上就要受到卿族的针对,可能失去君位。”晋君周没有打探晋厉公死亡的过程,不代表没有想法。
晋寿曼得到的谥号就是“厉”了。
那是晋君周登位的当天,众臣商议的谥号,给了一个盖棺定论。
因为晋君周继承权靠后的关系,他只是装模作样稍微反对。
一切只因为一旦晋寿曼得到好的谥号,会让晋君周的得位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肯定不会死硬去干涉谥号的确认。
廷议结束了。
晋君周没有召唤任何人私下见面,接下来更不会做什么。
“我连跟小白的信件交流都要中断!”晋君周真的不想也不敢做什么。
这恰恰代表着晋君周倾向于拉拢楼氏,不想因为跟楼氏世子表现得太亲密,导致楼氏受到其余卿位家族的打压。
“哪怕不是拉拢楼氏为寡人所用,起码能够让楼氏成为挡箭牌,阻挡来自郤氏的明枪暗箭。”晋君周对郤氏的忌惮无比严重。
完全就是郤氏太强大,他们的强大直接威胁到君权。这种威胁太严重,哪怕晋君周想要躺平,只要郤氏想做的话,随时能够对君位进行罢免,乃至于又来一次弑君。
突然间被选中登位的晋君周,他在晋国别说没有心腹,哪怕是服侍左右的宦官、女官或寺人、宫女都是陌生人。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让晋君周感到害怕。
“君上,上军将与下军佐求见。”
有宦官前来给晋君周禀告。
“啊?”晋君周完全没有想到廷议结束后,会有人来谒见。他反应过来,说道:“快快带过来……,不,寡人亲自去迎接。”
宦官深深地看了晋君周一眼。
“拜见君上!”
智罃和楼令讶异晋君周会这样做,只能表现得更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