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用语言可以描述得很简单,只是深入细细思考,越想脑子越会是一团乱麻,简称就是:自己觉得好像会了,脑子里却在释放不会的强烈信号。
“执行命令就是了。”楼令说道。
魏颗庆幸的也是这一点,只要听从命令即可,并且不担忧楼令会坑了魏氏。
能够有那种信心,自然是魏颗明确知道魏氏欠了楼氏。
欠债嘛,很多时候就变成债主要担忧欠债的一方安危,原因就是一旦欠债的一方完蛋,没有对象收账了。
“这片地方跟‘赭丘’的气候没有区别,听说春季下旬和夏季上旬很容易起雾。你还记得在‘赭丘’的情况吧?”楼令问道。
魏颗点头说道:“下军佐的意思是,楚军会趁起雾,尝试进行偷袭?”
“子革所部倒是有机会绕开,一旦绕开却等于是放弃子重所部。不到万不得已,子革不会丢下子重。只是这一战之后,不知道该是谁自杀了。”楼令知道楚军并非每一次战败都会有够分量的人自杀谢罪。
楚国那边的“覆军杀将”传统,其实是看似能够打赢,结果偏偏战败,需要有足够分量的人站出来承担责任,一看就是胜算不大的战役却不至于。
如果每一次战败都要主将自杀?楚军有再多的统兵将帅都不够消耗,并且很快就要进入青黄不接的状态。
论“覆军杀将”传统,其实晋国以及好些国家也有。
晋国是进行大型战役的胜率比较高,搞得好像没有“覆军杀将”的传统似得。
其余国家?他们一般是跟在晋国后面打辅助,极少自行动战争,自然不用主将承担责任。
之所以说有相当多的国家存在“覆军杀将”传统,那是齐国称霸之前,史书上记载了相当多败军之将自裁的案例。
阅览史书会现一点,楚军数十年来兵败自杀的主将其实很少,说明羞耻心这种玩意在楚国高层正在逐渐消失。
楼令和魏颗能够坐下来闲聊,根本原因是他们这一边重新消停了下来。
作为最关键的位置,两边却是极少有什么动作,相反其余局部的交战很激烈,把正在生的事情视作暴风雨前的宁静便是了。
事实上,风暴的中心就是会有很长的一段宁静期。轮到最后真正分胜负的时刻则是,一定会变成一座正在喷吐岩浆的火山口。
率军出击的郤至确实是在与楚军激战。
他们离开驻地南下,隔天就碰上了行军中的楚军。
双方属于突然间遭遇,并不是晋军找个地点对楚军实施埋伏。
这个纯粹就是郤至不想打得太龌龊,他甚至在战前开派人对楚君审进行问候,派去的人回来才展开攻势。
当然不是郤至迂腐,纯粹就是他没有派出斥候,再来是晋军在行军姿态中遭遇楚军,一样需要时间来整队。
只不过,晋军事先有心理准备,楚军却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那就导致两军相遇之后,各自的反应不同,整队的效率不一致。
郤至没有忘记做战前祈祷,不等楚军示意自己准备完毕,直接下令展开攻势。
那个时候,只能说楚军高层一片骂声,骂的是郤至不等他们准备完毕,倒不是骂晋军埋伏了他们。
交战地点并不开阔,好一点的地方在于湿地或沼泽不像北边那么多。
千里迢迢急赶北上的楚军,他们本身非常疲惫,没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整队,仓促之下与郤至所部展开交战。
开打之后,楚军倒是没有一触即溃,他们甚至还跟晋军打的有来有往,战局出现变化是在郤至亲自率军迂回直接威胁楚君审所在。
上一次的“赭丘之战”中,楚君审被射瞎了一只眼睛,对吧?
固然是魏锜意外射瞎了楚君审的左眼,事情却是真实生。
那么,楚国君臣认定晋国不惧怕杀死一国之君,能不能理解呢?
那种心态之下的楚军,他们必须重视楚君审的安危,看到郤至率部直接攻击楚君审的情况下,很难不乱了阵脚。
想要救援自家大王的楚国贵族太多,导致本就堪堪组起战线的楚军自行瓦解,很直接被晋军处处突破了。
当时的楚君审很慌。
有了一次惊魂经历的楚君审不得不慌,失神期间来不及阻止御戎驾车乱冲乱撞,回过神来已经调头南奔,很难出有效的指令了。
其实,楚军的战线已经瓦解,插着王旗的战车在向南狂奔,致使楚军全面陷入混乱与恐慌,哪怕楚君审可以出指令,军队一旦慌乱起来,哪容易短时间内重新稳下来。
结果是什么?两军交战不到两刻钟,交战态势变成晋军撵着楚军在跑。
持续北上的楚军看到己方部队被晋军撵着跑,他们无论想做什么,最终结果都会被卷着加入南奔的队列。
“下军佐怎么说来着?”
“只要楚军开始向南跑,便是死也要死在追击的路上。”
郤至第一次打这样的交战,尽管看着非常顺利,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绝大多数的晋军,他们不会比郤至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