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楚天耀轻揉眼眶,面无表情道:“那朕就听听你廖志严的高见。”
“臣以为,东瀛在此次事中虽有不是处,也损害了我天朝颜面没错,可远没到出兵征剿的地步。”
深吸口气后,廖志严继续说道:“妄对东瀛出兵于我大宣而言并无利处,其一,东瀛与我大宣有着地势差距,倘我天朝出兵,需长途跋涉方能抵其国境,这极易损耗我大宣将士精神士气,作战易落下风。其二,东瀛擅水上作战,即使我大宣水军在近些年来大力培育精兵水师,但长途跋涉后的疲军当真与主场优势的东瀛之军碰上,胜负局面仍旧难料。”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大宣全面战胜东瀛,其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容小觑,费如此心血只为东瀛那一毛不拔的荒岛国境,有何必要?”
“故臣以为,李阁老妄言对东瀛出兵之议,实在欠妥。”
客观来说,廖志严这番分析与见解确实有一定道理。
东瀛与大宣之间的地理距离确实是个客观存在的问题,其次,于当世代而言,身为天朝上国的大宣费如此之大的代价与心血战胜了东瀛,侵吞了人家那巴掌般大的地盘也实在不值当。
这些道理,楚天耀身为人君也懂,可东瀛,于他而言就好比喉中刺,凡不拔除,就觉如鲠在喉。
因为,只有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东瀛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日后会对华夏大地造成何等巨大的危害。
虎患未成之前若不绂除,岂不错负天赐良机?
所以,楚天耀在对东瀛的态度上是不会有半点退让的,甚至于,他都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因为这世道,能跳脱出历史局限性的人本就罕见,他以脱当代的视角去解释自己的动机与决定本就是浪费口水。
事实上,楚天耀想得也是对的。
就在廖志严说出这番话后不久,便有几个壮着胆的阁臣们依次响应了。
因为,廖志严说的话确实是对的,也格外符合现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
“志严……”
楚天耀忽地站起身来。
他这一起身开口,瞬间盖住了所有人的声音,在场一众阁臣们都下意识地噤声,屏气凝神地看向了他。
“你所言虽有理,却也有短视之处。”
停顿片刻后,他抬起手指向王裘身侧静坐的一位阁臣,“张谦,你身为工部侍郎,跟在座诸卿们说说,那艘由孙敬等外逃逆犯挟制私用的海船是何其的重要!”
那被点名的工部侍郎张谦毕恭毕敬地朝楚天耀行了一礼,站起身来面朝一众阁臣,语重心长道:“皇上既让张某向诸位大人言明海船重要之处,那张某就斗胆托大一二,向诸位解释那艘海船的重要之处。”
“诸位也知道,外贸司但凡要出海与外通贸所需乘用的商船,都是出自工部所制。而从外贸司建立以来,我工部所供的商船都是工部潜心研制的新型海船,换言之,是兼具作战与简单航运两用的特大船舶。”
张谦刚开口说到这,不少有识之人已或多或少明白东瀛此次私藏孙敬等外逃逆犯的图谋了。
这其中自然包括杜敏英与刘广义。
“也就是说……东瀛之所以想私藏孙敬等外逃逆犯,所图的是那艘由他们航驶的海船?”
刘广义面露震惊色,拍案而起道:“东瀛小国此等险恶用心真是让人齿冷!”
一旁的张谦无奈点头道:“刘少保所言不错,依下官之见,东瀛方面的谋算应是那艘由宣工侯及我工部倾注心血所制的海船无异,似东瀛这等依赖于海战的岛国,见到此等占得便可跃升国运的海上利器,岂会没有贪念?”
起先还嚷嚷着出兵不妥,与外兴战有害无利的几位阁臣们听到张谦的话后,瞬间改换了立场,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叫骂起来。
“好一个东瀛小邦,竟敢对我天朝潜心研制的国之利器心存贪念,真是不知好歹!”
“依臣之见,这东瀛小邦狼子野心,绝不可容,臣同意李阁老兵东瀛的主张!”
就连廖志严这个说出一大段长篇大论兴兵不妙的人,这会儿也气愤地甩起衣袖来,“好个胆大包天的东瀛!”
见一众阁臣都气愤地快要撸起袖口来,楚天耀也知道是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倾向了。
“东瀛小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止损我天朝颜面,还贪图我天朝潜心而制的国之利器,此等不尊不敬我大宣的撮尔小邦,于我天朝而言,同随时可能噬人的饿狼凶虎何异?”楚天耀目光坚定,态度尤为强硬的高喝道:“如此危患今时尚在襁褓之中未成壮大,我等难道要错失除患良机,将此难题交留后人吗?”
“朕心何忍乎?故这东瀛,不得不除也!”
深吸口气后,楚天耀挺直腰背,正对阁中群臣决意道:“朕意已决,待到九月中旬时,兵东瀛!”
在场阁臣听到皇帝的决断后,持乐观支持与无奈反对者各自参半。
“吾皇英明神武!”
作为第一个表态兵的李明义,在此刻自然是无条件的拥护楚天耀的决定。
有了李明义的表态支持,王裘自是有样学样。
身为辅的杜敏英,在沉默片刻后,也只得躬身附和楚天耀的决定,“陛下深谋远虑,圣明独断,老臣绝无异议。”
次辅依次表态,在场的阁臣们也大多知道风哪儿边吹了,一个个都相继表示支持楚天耀的决定。
至于邱旭,此前被楚天耀一顿阴阳的他在这时候岂还敢跟皇帝唱反调?只得识趣地表达自己拥护楚天耀决定的倾向。
“对兵东瀛之事,诸卿既无异议,那此次阁会就此了事吧。”
撂下这句话后,楚天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