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青从未想过主动暴露长生不老这个秘密。
可随着时间推移,局势展……这个秘密让人得知也没什么不好。
不如此,李青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约束那些师弟们。
修道之人也是人,是人就要有敬畏心。
尤其是具有一定权重之人,更要如此。
一群个体战力彪悍的人,单靠‘道心’、‘道德’,又能自我约束多久?不若打造一个精神上的‘神仙’,以强加约束。
李青不想试探人心,也不愿一厢情愿的想当然。
他已经习惯悲观看待事情,极少会有赌徒心理,更不敢赌人性。
饭后,
昨夜守岁没休息好,又饮了些酒的唐伯虎哈欠连连,没聊一会儿便去睡午觉了。
李雪儿身体素质极好,并没有守岁的后遗症,收拾了碗筷之后,搬张椅子在檐下与李青并排而坐。
“你之前去武当山,用的都是‘中年人’的面貌,如今改用真实样貌……你怎么让他们相信并接受?”
李青轻松一笑,“这一点也不难,别忘了,我可是老头子的嫡传弟子啊。”
李雪儿愕然,继而恍然,轻叹道:“主动自曝长生者的秘密,真的……好吗?”
“不知道。”李青也有些茫然,呢喃道,“我只知道若想借用武当山的力量,就不能再隐藏这个秘密。”
“你就不担心……”李雪儿迟疑了下,还是说出心中忧虑,“你那些师弟也会如嘉靖皇帝那般?”
李青叹道:“这个我自然想过,我不会给他们‘我也可以’的妄想。”
“这样啊……”李雪儿挠挠头,还是觉得不保险,却也没再‘找茬’,让李青陷入进退两难。
李青知她所想,苦笑笑道:“大明越来越好的同时,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应付,其实有时候想想,嘉靖小皇帝的那些歪理也有可取之处……唉,有时候我自己都没十足信心去承接我一手促成的局面。”
李雪儿微微一笑,说道:“再坏不过原有结局,不是吗?”
“这倒是。”李青也笑了,“只是它太大,席卷而成的惯性太强了,无论是大明皇帝,还是我这个大明长生者,在它面前都是渺小不堪,莫说与之抗衡,单就是掌舵,改动其航向,都不容易。势能越大,越难……”
李雪儿轻轻笑了笑,道:“它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太过遥远、近乎于神话的阶段就不说了,仅是有史记载、有迹可循,都数千年了,它活了这么久,其韧性,其顽强,远你之想象。”
她指了指天空,说道:“不要以为天塌了有你顶着,其实……它没那么容易塌,盛极必衰,衰极必盛,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代王朝的兴衰史。”
“左传有书: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兴盛势不可挡,衰亡也突然,这是历代王朝的规律,亦是归宿,不过……”李雪儿笑吟吟道,“大明与它们还是有区别的,因为有你。”
李青哑然失笑:“我都被你绕晕了,一会儿不用我顶天,一会儿又说有我……”
“两者并不矛盾啊。”李雪儿道,“这就好比平头百姓,米缸有粮,口袋有钱,这就有了底气,也有了抗风险的能力。遇上天灾啊,人祸啊,不会一下子就垮掉。我大明丰年已有百五十年,也备了百五十年的荒,很强了,真的。”
李青点点头。
“只希望如此雄浑的底蕴,能够平稳过度盛极必衰之后,再由衰转盛的过程,不至于如前朝、前前朝……那般,非要经历一番灾难级的痛楚,才能迎来新生。”
“可以的。一定!”李雪儿说。
她默了下,喃喃说道:“其实,于你而言,我们只是史书上的一页,仅此而已。”
“不,不是的。”李青没由来的情绪失控,一字一顿,“再过百年,数百年,于我而言,也绝不只是史书上的一页。”
李雪儿有些被吓到了,讷讷问:“为,为啥啊?”
“你们活过!活过,都活过……”李青声音越来越低,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李雪儿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一起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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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趾的冬本就不像冬,还没出正月就呈现出了春暖花开气象,暖风拂面,空气芬芳,不小的小院春意盎然。
当下的朱佑材说当打之年或有夸张,可也没差到哪里去,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体魄称得上强健。
不过,人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力,之后还要依仗人家来帮忙管理、震慑满剌加的地头蛇,李青自不好显得随意。
哪怕没必要再调养了,李青还是没急着立刻离开,为其调理的同时,也时常在治国之道上指点其一二。
这既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大明好。
交趾对大明来说,还是挺重要的,无论是海上贸易,还是大明粮仓,都是重要的合作伙伴。
再者,李青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当初有朱高煦,后来又有朱祁锦,今这朱佑材也是实诚人。
李青人品没的说,因为基本没有。
可做人的准则和底线,他还是有的。
这种实诚不耍心眼的人,不该被辜负……
李青闲中有忙,李雪儿也常去汉王府、田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