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姨娘是老爷今春新纳的妾,才十六岁,生得乖顺伶俐,很得老爷喜欢。
知道杏姨娘有孕,老爷直接从府学请了假回来。
片刻后,孟月池说:“我晓得了。”
去正房请安之后,一家人在一起用了顿早饭,孟叔恒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过一个月又要去应省试,妾室有孕,在他看来是极好的兆头。
见他兴致极高,柳朝姝看向几个庶子,又看向自己已经七岁却还不能请夫子的女儿。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闷声不吭的庶女身上。
“趁着这件喜事,你去跟爹娘说说让月容请女夫子一事。”
听见这句话,孟叔恒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
“孟家家规如此……”
“孟叔恒,若是你们在求娶我的时候跟我说不让我的女儿读书,我宁肯撞死在你家门前的石头上也不入你孟家的家门。”
孟叔恒很是恼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的样子,柳朝姝心中怒火益盛,她为眼前这男人操持家业、养着四个庶子一个庶女,眼见又要添丁了,可她的女儿却连个女夫子都不能请。
这是什么道理?
“我的意思就是你若不肯去跟你爹娘说此事,我明日就带着月容去繁京。”
今年,她的姨母已经被调回繁京殿中监,成了实打实的御前近臣。
孟叔恒见自己的妻子
()竟然敢威胁自己,直接扔了手里的筷子:
“你以为你还是柳家的人么?那殿中监是你姨母,不是你亲娘!为了些许小事闹到如此地步,你猜你的好姨母是帮你还是骂你?三品大员府上的姑娘,是你柳朝姝本人么?你可想清楚了,你的亲娘是在你庐州老家的无能妇人!”
柳朝姝断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听到这种话。
“孟叔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孟叔恒直接起身,“我若真是给殿中监大人做了女婿,此时总不会还是个白身!”
他大步走出去,站在门口又是冷笑:
“没有官家小姐的命,少拿你柳家的门楣来压我!”
孟叔恒径直走了,正堂内一片寂静。
成婚八年有余,这是他第一次当着一众儿女妾室的面不给柳朝姝脸面。
柳朝姝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没有捂脸哭出来。
一群妾室和孩子们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只有孟月容“哇”地一声哭了。
“娘,我不读书了,您别为了容儿跟爹吵架!容儿不读书了!”
一声轻响,孟月池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众人也无心去看她,只小心打量着面如死灰的柳朝姝。
孟叔恒走到二门前,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他转身,看见了自己的庶长女。
“池儿,你怎么来了?”
“父亲。”
小姑娘跑得脸颊绯红。
“母亲、母亲对池儿好。”
听见这话,孟叔恒笑了。
“她对你好?也不过是图个面子好看,你别来劝我。”
孟月池摇头。
“父亲……”她喘了几口气,指着地上说,“母亲,是父亲在孟家的,影子。”
孟叔恒俯看自己这个庶长女。
两年来,他们绝少单独说话,孟月池第一次这般跑出来找他。
“您踩了自己的影子,那旁人,也都能踩了。”
不过瞬息之间,孟叔恒想到了许多。
他二哥不再进学,已经尧州府谋了一个差事,虽然他不怎看得上,但是那确实是个肥差,连着二房都颇得他父母的抬举。
“池儿,你……”
孟叔恒轻声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