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池轻轻摇头,6家接人的船开出去了大半日,他也敢直接跳进海里,手脚还绑着呢,要不是船老大水性够好,6郎君现在已经在海里当了几年的鱼了。
隔着一池水,小六也知道月池在看自己,傻笑着露出了一口的牙。
孟月池对他也笑了笑。
小六像是得了什么诏令一般,捧着手里的碗就沿着水榭跑了过来。
看着自家姑娘的笑,琴嬷嬷的心却提了起来。
她家姑娘是她看着长大的,对旁的男人,姑娘可断没有这般容忍。
“姑娘?”
“怎么了嬷嬷?”
琴嬷嬷又垂下了眼睛。
有些事,不声不响,说不定就淡了,一旦说破了,对谁都不好。
小六已经跑到了门外,试探着说:“月池,我能进来吗?”
得了应允,他立刻举着已经被冰冻得微红的手冲了进来。
“月池,吃冰。”
说是吃冰,其实是个摆了各色水果的冰碗,孟月池夹了一块桃子放进了嘴里就算是吃过了。
小六高兴极了,又让孟月池接着吃,却被人轻轻
把冰碗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既然送来了就把东西放下。”
“嗯。”
孟月池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冻伤,又拿了一本北海港的账册给他核对。
小六立刻忘了冰碗,转身去当人肉算盘。
阁内安静了下来,琴嬷嬷退出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姑娘依在窗边看书,6郎君算着账就悄悄蹭了过去想要抓她的衣角。
她家姑娘眼也不抬,说:“去捏那件衣服,别与我挤在一处。”
说的正是之前没让她收起来的那件。
见6郎君真的走过去捏着那衣裳的一角算账,琴嬷嬷忍不住摇了摇头。
若6郎君某日真的好了,想起今日种种……倒不如一直痴傻下去。
蠢人得善果,智人得恶果,自是当蠢人好。
孟月池并不知道自家嬷嬷想了些什么,梅舸掌理朝政以来,行事狠辣,先是拿武宁将军常为用杀鸡儆猴,暂时遏制了各家私盐牟利之风,又要整顿各地军备。
看着倒是都没错。
可如今的朝廷没钱。
没有钱,也没有人心,好事就未必会有好结果。
看着梅舸做的第三件事,孟月池轻轻抬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
她竟然让那个男扮女装二十年的瑞郡王万俟引上朝听政。
“陛下本不必这么做。”
被她派人找来的柳朝妤和苏茗子一人面前摆了一个冰盘,上面摆着些果子。
“对,陛下这般,反倒显出了些刻意和心虚。”
苏茗子附和了柳朝妤的话。
打压皇亲怎么了?哪朝哪代的皇亲没被打压过?皇位之争就没有谁是真正能争得体面的。
“梅尚书说服了陛下,瑞王才有了上朝的机会。”
孟月池手中捏着茶杯。
她真正好奇的是梅尚书为何如此。
“我还以为梅尚书大权在握会重用些女官。”柳朝妤和梅舸毕竟是有些旧怨的,说话也刻薄,“没想到她一招权在手,倒像极了个男人。”
孟月池轻声说:“梅尚书眼里,党争不分男女,她让瑞王上朝,是在拉拢许多有意扶持瑞王继位的——寒门。”
“啧,拉拢那群酸儒有什么用?在御史台打架都打不过女臣。”柳朝妤对这些人从来不屑一顾,“她梅舸总不会是想在史书上混个好名声吧?酸儒也就这点儿用处了。”
名声?
孟月池垂下眼眸,手指在袖角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