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州掠走了孟月池的祖父和伯父,刘参几乎没几日都要送信过来,以孟氏族人为要挟,逼迫孟月池退兵。
孟月池二伯的信上写的都是些哀求之言,似乎把刀架在了他们全家脖子上的人不是刘参,而是他的亲侄女。
孟月池手指一松,轻飘飘的信纸落在地上,她又去看刘参的那封信。
在信中,刘参表示,只要孟月池愿意退兵五十里,他们就会对淅川内的世家秋毫无犯。
“看来已经有人跟刘参通了消息,告诉了他朝廷会招安。”
被穷追猛打的刘参需要这次招安,或者说,他需要些许喘息的机会,只要能在淅川城内修养一个月或者更久,他手下的十万乌合之众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大人,我等若是在此时罢手,数月来的辛苦便毁于一旦。”
古莲娘的话让孟月池轻轻点头。
原本,刘参是没那么容易攻入淅川的,孟月池在察觉到了刘参的意图之后一早就派人送信,还以太尉身份命令沿途各州各道想想办法拦截逆贼。
可尧州刺史文麒根本无心迎战,刘参刚刚渡江,他就点齐了尧州兵马护送他回自己的永州老家,将尧州上下弃之不顾。
尧州司马郑继等人倒是有心应战,可是文麒脱逃,直接击溃了尧州上下的军心。
最终,郑继战死,其妻女与孟氏族人一同被掳走,至今生死不知。
刘参过江之时未带多少粮草,为了筹措军粮,他一路放任劫掠,光是尧州下辖的四县之地,就有六千多百姓被杀,两万余人“自愿”投军。
“叶嵘回来了吗?”
知道文麒逃跑,孟月池就派了叶嵘带兵去追,两三日前传了消息回来说人已经抓到了。
“斥候传信,大概下午就回来了。”
孟月池点了点头。
“临阵脱逃,弃一州百姓于不顾……淅川城下,就用他祭旗吧。”
“是。”
令人意外的是,叶嵘带回营帐的不止有文麒一家,还有文麒的妹妹文娇儿。
“孟节度使,十几年未见,可还记得我这位旧日同窗?”
文娇儿的身上穿着六品官服,她身为国子助教,之前正在洪州监察学政,她出身永州文氏,文麒正是她的嫡亲兄长。
在繁京为官多年,文娇儿的消息很是通达,她兄长不战而逃,依照军令他必死无疑,唯一的活命机会就在于招安刘参。
只要刘参成了朝廷的自己人,那她兄长的所作所为就有了说头,是响应朝中旨意之举。
要想达成此事,最大的困难就是拖住孟月池,准确来说,是拖住孟月池的砍头刀。
这位号称“阎罗”的当朝太尉,杀人又狠又快,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文娇儿很清楚,她要是今天不跟来周旋,今天夜里她哥的头就会被送回繁京。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孟月池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她是谁。
永州文氏嫡女,一位不知道是很有
身家,还是身价的小姑娘。
哦,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永州文氏身家丰厚,是打算用家产替尧州司马郑继、尧州守军校尉王柯谨……还有尧州六千七百三十四名被杀百姓买命了?”
这话说的真是极为不客气,孟月池也根本没打算对文娇儿客气。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带兵之人能容得下文麒这种当官拿俸禄,一看敌军来了就跑路的废物。
文娇儿低着头,正在她想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孟月池直接对叶嵘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