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老奴听苏培盛说隔壁的小阿哥今个儿吃过奶,睡着后起高热了,扯着嫩嗓子,大哭不止,八爷府里的府医熬的汤药压根灌不进小阿哥的嘴里,奶嬷嬷刚捏着勺子将药汁喂进小阿哥的嘴里,下一瞬就被小阿哥给吐了出来,那边正乱呢。”
四福晋听到这话也惊住了,小孩子们的抵抗力弱,生病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她的弘晖在周岁左右大时也是三天两头的遭灾的。
可隔壁的小弘旺现在才三个多月大,那体型就和一只小奶狗差不多大,如果今夜高热要是降不下来的话,轻则脑子烧成傻子,重则直接就夭折了。
想起如今正和她家四爷一起在南面办差的八爷,以及平常八弟妹对弘晖的喜爱,乌拉那拉氏抿了抿红唇,对着乳母催促道:
“嬷嬷,你快把爷之前从宫里拿回来的那小儿发热颗粒给我取来。”
老嬷嬷听到这话,脸上纠结极了:
“福晋,那种神药对治疗小儿的头疼脑热有奇效,咱们府里眼下也只剩下两小包了,大阿哥和二阿哥现在还小呢,离不了那种药粉啊。”
四福晋也知道自己乳母说的话再理,将有可能会救自己儿子命的神药送给小侄子,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这些后世之药的数量有限,四爷从宫里带回来时就给她仔细说了,老爷子是看在住在宫外的孙子、孙女们份上,才给他们府中有子、有女的小辈家里分发神药的。
想来是老七、老八家的孩子出生的时间太晚了,万岁爷这个做汗玛法的还没来得及给七儿子、八儿子家里分保护小儿性命的神药呢,要不然就凭着那粉红色颗粒的微甜口感,也不可能会让老八家的小阿哥喝不进去嘴里啊。
各种思绪在乌拉那拉氏脑海中极快的滑过,最终她还是咬牙道:
“别说了,嬷嬷,你快去把两包颗粒都给我拿过来,咱们两家是邻居,四爷和八爷幼时还都被孝懿皇后抚养过,倘若一个弄不好,八弟家的小阿哥真的出意外了,咱们两府怕是以后会生嫌隙的,我和四爷毕竟是做哥嫂的,怎么能看着老八家的小娃娃面临夭折的风险呢。”
老嬷嬷看着自家福晋如此坚持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快步来到内室将一只小木匣子给四福晋取了过来。
乌拉那拉氏翻开匣子瞧了一眼,也没顾上换衣服,直接让乳母撑着油纸伞,到前院令苏培盛提着灯
()笼冒着大雨到隔壁去了。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
“旺儿乖啊,快点儿听话把汤药喝了啊。”
四福晋被人领进婴儿房时入眼就看到郭络罗氏哭得眼睛通红的将小弘旺抱在怀里,年过半百的府医捏着小婴儿的下巴与鼻子,奶嬷嬷右手颤抖的将银勺中的黑色药汤往小不点儿嘴里硬灌。
可惜这样也无济于事,她看的真真的,那药汤子刚灌进嘴里就从嘴角流出来了,小弘旺的脸色红的就像是煮熟的虾子般,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嗓子都沙哑了。
都是为人母的,看到弘旺小阿哥这般惨,四福晋的乳母心里也不太好受,倒是对福晋手中捧着的珍贵小匣子给释怀了几分,神药再好也比不上护住一个小阿哥的命好。
“八弟妹。”
眼睛哭得红彤彤的,说话带着哽咽的八福晋听到熟悉的女声,一抬头就看到了住在隔壁的乌拉那拉氏。
她不禁吸了吸鼻子,将怀里打横抱着的儿子递给身旁的大丫鬟,几步走到门口,哑着嗓子看着乌拉那拉氏询问道:
“四嫂是我们府闹的动静太大,吵到你了吗?”
四福晋摇头道:
“不是,今晚弘晖和弘昱也闹脾气呢,我还没有睡呢,弘旺这是怎么了?”
“府医说是因为这两日天气突变,温度骤降,弘旺受寒了,再加上打雷闪电的兴许也有吓到的可能。”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症状描述,心下稍安,小匣子中的颗粒倒是能用上,她伸手翻开匣子,将里面唯二的两小包小儿感冒发烧颗粒塞到郭络罗氏的手里,看着八福晋迷茫的红肿眼睛,耐心解释道:
“这药粉是之前汗阿玛赐下的神药,对小儿发烧感冒有奇效,喝起来不仅不苦还甜丝丝的,弘晖之前起高热都是喝的这药粉,一包药粉用半小碗的温水冲泡,喂给弘旺,顺利的话半个小时就降热了。”
“药效这般快吗?”
八福晋没有怀疑四福晋的话,毕竟她嫁到皇家的时间还短,对后世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了解,只捏着手中两个小包(塑料)光滑的质地,她就能感觉出来这药粉不是凡品。
她作为自幼失去双亲被外祖父抚养长大的孤女,在大事上的魄力是有的,当下对着四福晋微微俯了俯身道:
“多谢四嫂冒着大雨来给旺儿送药,等我们爷回来了,我们夫妻俩再给四嫂和四哥回礼。”
四福晋忙伸手抬起了八福晋的身子,笑骂道:
“弟妹,你说什么傻话呢,快点儿让府医把药粉冲了给弘旺喂下,我从外面来身上染的有水汽就不去侄儿旁边瞧了。”
“嗯嗯。”
郭络罗氏用右手将眼泪往斜着往鬓角上方抹了一下,转身将手里的两包药粉递给了府医。
府医刚刚也将俩妯娌的对话听在耳朵里,思忖着既然是圣上赐的药,那肯定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也不敢再耽搁忙接过一包药粉用温水冲了。
看着白瓷小碗中半碗的
淡粉色水,郭络罗氏一咬牙亲自捏着小银勺将碗中的奇怪汤药喂进了哭泣的儿子嘴里。
小弘旺已经对送进小嘴里的勺子产生条件反射了,小银勺刚接触到嘴唇,他就下意识想要将勺子里的汤药往外吐,舌尖对甜味是很敏感的,当感受到这次喂进他嘴里的汤药有种甜甜的感觉,小不点儿的哭声一顿,乖乖的把药汤喝进了嘴里。
郭络罗氏见状眼睛一亮,忙又捏着小银勺往儿子嘴里灌了几勺汤药,小弘旺哼哼唧唧的把送到嘴边的药给喝进肚子里。
坐在门口椅子上探着脖子往里望的乌拉那拉氏瞧见这一幕,心中也长舒了口气,不管是什么药,能顺利喂进小娃娃嘴里就会有疗效。
没一会儿,郭络罗氏小碗中的汤药就见底了,看到底部还有一些淡淡的碎沫子没有融化完,她又让丫鬟往小碗里添了些温水,将一碗底的水喂进儿子嘴里。
小弘旺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喝了药身子好受点儿了,虽然一张小圆脸还是红的吓人,但却不哭了,他趴在自己额娘怀里,脑袋搁在郭络罗氏肩膀闭眼睡觉,八福晋不时转头用脸蛋感受儿子的体温。
仅仅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小弘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了,体温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沉重的呼吸声都变得轻快,显然是脑袋不疼熟睡了。
郭络罗氏小心翼翼的将宝贝儿子放到摇篮小床里,示意奶嬷嬷和府医今晚在这里好好睡着,拉着四福晋到大厅坐下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牢牢抓着乌拉那拉氏的双手,喜极而泣道:
“这次真是多亏四嫂了,要不然我今晚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行了,别哭了,等汗阿玛从南边回来了,你记得让八爷问汗阿玛再讨要些神药,小孩子们身子骨弱,府里得备些能救命的药。”
八福晋忙不迭的点头,满脸感激的看着四福晋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因为乌拉那拉氏的话再度想起了南面的事情,有些颓唐的失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