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出门,确实带了不少人。
因为接的彭杨这趟镖,东西也不算便宜。
越是贵重的东西,镖局护送的人手越多,这是江湖习惯,以免遇险。
现在山庄有大镖,自然也是要抽调人手回去的。
小小的信笺上白纸黑字,底下还烙着镖局的印章,假不了。
彭杨垂头时掩住了目光,精明的眸光一闪,看完哈哈一笑:“这倒是真的不巧,但是不论如何,哥哥这个喜酒你是要喝完的吧?”
“我自然是留下来恭贺彭哥,不过我那些兄弟——”
未尽之言已经明白,言下之意是要将人送下山。
“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彭杨将纸笺塞回给他:“自然是要一起恭贺,寨子里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趟镖再重要,那还能因为这一天的时间耽误了不成?”
彭杨审视的目光似笑非笑,带着一定的强迫性。
然而宋旬面带为难:“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老头子这信过来已经耽误两三日了,就怕再耽搁下去,雇主那边该有意见了。”
接了人家的镖,在期限内就得给人家送过去,这是江湖规矩。
“哎哟,”彭杨一摸下巴:“这还真是不太好办。”
“可不是么?要不是真为难,我也不跟彭哥你开这个口,不过我定然是留下来的,兄弟们就,您看看,改日我再带他们来,一起喝一顿?”
两人一来一往,宋旬的借口确实也找不到错处。
彭杨不说话了,人往高位上那个老虎皮上一座,问了另一桩事:“昨夜这酒喝多了,我倒现在都没有清醒,宋兄,昨夜是你送我回房的?”
宋旬手一拱:“是我。”
“我这脖子睡醒就疼的厉害,也不是落枕,就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
这话可就问的明晃晃了。
都说彭杨这人能当上飞狮寨的头,骨子里是出了名的精明。
这是怀疑上了。
宋旬不动声色地拢了袖子,一拍脑袋:“是我!彭哥你脖子痛也是因为我,昨夜你睡熟了,今日起来没见这你又没说。”
张三也是个鸡。贼,他就见不得宋旬这种跟个世家公子似的德行:“怎么,还真是你打了大哥?昨夜大家都醉狠了,你不会对大哥做了什么吧?”
“张三兄弟哪里的话。”宋旬叹笑:“只是昨夜我也喝了酒,扶着彭哥回去的时候,他屋里头的蜡烛又昏暗,我踢了下脚板,一下没有扶稳彭哥,所以让他跌了一跤,把脖子给磕了。”
说着,他居然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脱下了鞋袜,露出脚趾上一个乌青的撞伤来。
一眼看过去,倒确实是踢伤的挺严重的。
一屋子里的人都静了,全都瞧着宋旬的脚趾头。
直到彭杨的轻咳声传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宋兄打了我一顿呢。”
“至于弟兄们的事,那这次就先遗憾他们不能喝我的喜酒了,你安排他们下山吧,不过规矩你懂的。”
宋旬自然懂:“山上的事,山下只字不提。”
等宋旬踏出门去,彭杨脸上的笑容倏地卸下来:“宋旬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