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他盲打着给学校教导主任发了一条消息。
莱斯校医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教导主任忽然把他叫出去,和他商量加薪的事。
对上提姆写满了担忧的脸庞,西奥多有点愧疚又有点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谢谢你送我到这,提姆,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包扎。”
他看见绷带放在哪儿了,随便缠一下,遮住已经愈合的手掌就行。
提姆没有勉强西奥多:“那好吧,你先去帘子后面,我找找药水和酒精棉。”
钻进淡蓝色的隔帘后面,西奥多顿时松了口气。
他控制着自己的力度,轻柔小心,宛如一名英式淑女一样坐到校医室的床上,第一时间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夹竹桃的折枝。
是的,没错,自从发现夹竹桃离开树干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交流期后,西奥多天天早晨去树上折一小段树枝。
他折下来的部位不太长,类比一下,大概就相当于每天从别人枕头上扫几根头发。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西奥多语速飞快地问道。
无论是见到阳光时莫名的亢奋、那种轻飘飘的愉快心情、以及骨节突然出现的生长痛,都让西奥多联想到接受照射后快速拔高的植物。
再往深里想想,他前几天忽然发现自己能和植物对话,甚至可以控制毒藤女种下的藤蔓……
难道我和毒藤女一样,其实是棵植物,身体里都有着可以光合作用的基因吗?
西奥多大为震撼。
因为急切,他没顾得上控制手下的力道,夹竹桃树枝当场咔吧一声断为两截。
西奥多:“……”
夹竹桃:“……”
夹竹桃奄奄一息地吐了个泡泡。
“一个谜语:已经死去的生命,怎么还能逝世两次?我是什么?”
“——你是被注销了法律意义上身份后,寿终正寝的杰森·托德。”
西奥多随口讲了个自己刚编的冷笑话:“好了,我们不要打岔了行吗?我真的有点着急。”
夹竹桃发出一声苍凉的叹息。
“虽然我只是一棵树,但你是真不是人啊,哥们儿。”
“你知道吗,我上次看见这个‘每天都要折下一根带着露水的树枝’的桥段,还是在《格林童话》的灰姑娘篇里。”
西奥多扬起眉毛:“以防你不知道,我确实姓格林。”
夹竹桃:“……”
夹竹桃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救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西奥多言简意赅地把自己当前的情况复述了一下。
他虽然已经有了相关猜测,但这种问题,似乎还是得到专业植士的肯定更好一些。
而夹竹桃给出的答案,则介乎模棱两可之间。
“我能隐约感觉到,哥们儿你确实变得强大了。”
“至于是否因为你开始朝着植物转化——这答案谁知道呢。没有植物不喜欢阳光,哦,可能苔藓除外吧。”
“……”
西奥多当然不是苔藓,他比苔藓高太多了。
单手拄着下巴陷入沉思,西奥多开始考虑一件非常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
他以后不会变成毒藤女那样吧?
要真是朝那个趋势转化,趁着现在思维还正常,没有变成极端植物保护主义的形状,自己最好多吃几顿蔬菜沙拉。
因为思考得太过入神,忘记控制力道,手掌里的树枝又啪地一声断了。
夹竹桃开始破口大骂,彬彬有礼地问候西奥多的上一代父本和母本。
西奥多轻咳一声,心虚地把已经断成四五截的枝条匆匆揣进裤兜。
他拉开帘子,去看不知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药水和酒精棉的提姆。
事到如今,西奥多也反应过来,提姆应该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儿了。
他的伤口在手上,提姆的性格又一向温和仔细,面对这种情况,怎么会不主动提出帮忙缠绷带。
应该就是故意避开,好给他空出一段自己独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