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舒服些了。”西奥多神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准确来说,我恢复到从前的正常状态了。”
提姆应了一声,又把红太阳光的亮度调低。
“现在呢?”
西奥多还是用那根卡里棍做实验。他本来想把棍子上的弧度反折回去,结果一不小心就用力过了头。
“有冲动,想要宣泄自己的力气,但头脑还很清醒,能控制得住。”
西奥多仰头看向天花板上光芒大作的红色灯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变化,和这些光线有关。
“很好。”
提姆继续降低红太阳光的亮度。
“接下来,我会持续降低灯光亮度。我需要你全身心地沉浸并体会自己的状态,每隔十秒钟对我汇报一次。”
“当你感觉自己濒临失控边缘,无法掌握自己力气的时候,叫我的代号,我会停下来。”
罗宾眼下这种绝对冷静、绝对理性的状态,和之前那个好说话的少年朋友简直判若两人。
但正是因为他的态度如此清醒,仿佛一个风浪中的掌舵者,有种一切局面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
此刻,罗宾身上散发出一股权威般的力量,让西奥多忍不住对他交托信任。
深吸一口气,西奥多握住卡里棍的两端。
“我准备好了。”
随着红太阳的光线照射逐渐减弱,那股流淌在血管里无处发泄的精力,又开始像拖延症攒下的论文课题一样积累起来。
卡里棍的两端,渐渐印上了他的指痕。
西奥多想把眼前这根棍子一把折断、将茶几推到屋子边缘、把桌子上的文件扬得满屋子都是,再把沙发侧立在四柱床的床柱上。
这是破坏欲……?
不,不是,没有那么暴戾和血腥。
至少目前为止,他还只是单纯地想通过基础运动,来消耗掉那些无处宣泄的体力。
西奥多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他下意识皱紧了眉毛,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起来。
就在此时,罗宾冷静理智的声音,像是一根暴风雨永远无法吹倒的栀杆。
他像一位迷雾之中也永不偏航的船长,恰到好处地冷却了西奥多逐渐升温的头脑。
“……三、二、一。”
“十秒钟到了,对我汇报。”
西奥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抿得微微发白。
但他宣布:“……我还可以继续。”
话音落地的一刻,有那么一个瞬间,西奥多忽然有点焦虑。
他害怕罗宾会忽然停下来,替他做出判断,告诉自己你已经承受不住了。
如果放在往日,这种小细节对于西奥多来说无足轻重。
但对于今天的他来说,假如真发生了这样擅断专行的决定,无疑是在西奥多淋满了桐油的理智上,扔下一根点燃的火柴。
——拜托了,我确实能坚持,不是在盲目地逞强,所以千万不要替我做决定。
——我真的不想和你起冲突,罗宾。
西奥多在心里暗暗想道。
然后下一秒钟,罗宾的反应证明了他太过多心。
“那么下一组。”
罗宾的手指虚悬在红太阳开关上,他毫无动摇地数着数,精准的卡点宛如韦恩塔上的时钟钟摆。
“十、九、八……”
第二个十秒,西奥多的两颊浮现出清晰的咬肌形状。
但他依然确定:“继续,我还没到极限。”
罗宾的嘴角似乎快速地上扬了一下,又像是西奥多眼花看错了。
他目光温和,语气却带着令人难以抵抗的掌控感。
那种从容自若的沉着态度,宛如有一天全世界天崩地陷,在惊慌逃窜的人潮之中,他依然可以夷然不改、逆流而行。
这让人下意识地贴近他,并相信他精神上的强大,也相信自己可以把全部的惶恐、失控、乃至身家性命都托付给这位义警。
“那就开始第三组。十、九……”
这一次,当罗宾倒数到“五”的时候,西奥多猛然叫停。
“——罗宾!”
红太阳的光线没有继续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