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纯看了眼依然跪着的陈平,乖巧地先行告退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林止陌看向跪着的陈平,眼神中带着冷意。
从他夺回朝权开始,陈平就是最早站队依附他的人,也是他的心腹之一,可惜,现在的陈平有些让他失望了。
房间内恢复了那种压抑的安静,林止陌手边摆着一份事后的统计。
各处作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伤亡,除了犀角洲上的织坊和仓库。
唯独犀角洲没有意外,因为坐镇此处的犀角洲千户许崖南提前监控并及时防御了。
林止陌淡淡开口,打破了安静:“陈平,各处作坊总共来了百余高手,你怎么看?”
陈平的额头抵着地上冰冷的青砖,声音枯哑。
“回陛下,锦衣卫疏于情报惰于戒备,致使险些遭遇险情,臣伏乞认罪,请陛下责罚。”
“责罚?你觉得朕该如何罚你?”林止陌冷哼一声,手指点了点那份统计,“锦衣卫监查百官与武人风险,但大月氏北府铁卫潜入京中,你竟无丝毫消息,各作坊匠人及虎贲卫死三人伤四十一人……”
林止陌一声冷笑:“锦衣卫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么?”
陈平再次叩首,惶恐道:“臣万死!”
林止陌听着一声声额头碰撞地砖的声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对锦衣卫动手,对陈平动手,因为从他夺权以来,陈平都是他最忠实的臣子,而且生性沉稳,做事滴水不漏。
可问题就出在他太沉稳了,沉稳的同时手段太软弱。
锦衣卫是大武立国之时就建立的,至今两百余年,又是世袭制,所以如今的锦衣卫不论什么级别,都已经成了一帮老油条的天下。
混迹衙门,到日子拿一份薪俸,有事的话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对于送死的事情更是习惯了以级别压人,一层层压下去,最终变成底层的小校与差役去做。
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他们的薪俸和油水将世代相传,堪称大武铁饭碗。
陈平受林止陌恩宠,得了个都指挥使的职衔,他也想好好整顿锦衣卫,以报效陛下的知遇之恩。
可是他不敢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是按照他的节奏他的习惯来做,想一步步把锦衣卫变好,可是太慢,也太迟了。
所以今天面对林止陌的呵斥他不敢有半点怨言,只能俯首认罪。
他继续磕头,认错,真心的。
只片刻功夫,他的额头就红肿了起来。
“够了。”
林止陌终于喝止了他。
陈平停了下来。
“你手段怀柔,朕知道,也理解,但如今的大武百废待兴,容不得锦衣卫懈怠,明白么?”
“臣……明白。”
陈平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皇帝的不满出自何处,凭着这一年的相处和默契也猜到了皇帝接下来该有举措了。
果然,林止陌在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你性子稳重手段温和,那朕就派个手黑心狠的来助你,你大局观强,与细微处容易失察,朕就再派个仔细谨慎的给你。”
他提声喝道,“来。”
房门开启,两人走进屋来,见礼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