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解开绑绳,吃力地将酒坛一只只放在地上,挪到小屋檐下,确认太阳一时半会晒不到才走到了灶台前。
女童唤回了前堂的几名同伴,一人捧起一只大碗,呲溜溜地喝着只有面粉味却吃不到面疙瘩的的稀汤。
阿牛端起一碗稀汤,走到双婶儿身边,将碗沿凑到她嘴边,耐心地一点点喂给她喝,双婶双眼木然着,乖巧地吞咽着。
阿牛问女童:“小双,家里的面还能吃几顿?”
女童摇摇埋在碗里的头:“没有啦,我们明天就没得吃了。”
等双婶儿喝完了稀汤,阿牛端起自己的那碗分给了几名孩童。
一人也只是多得了一口稀面汤而已。
可是从村子里带来的粮食吃完了,身上的钱财也所剩无几,马上要断顿了。
几个孩童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眼下似乎是到了阿牛哥也要愁的窘境。
待孩子们放下被舔得不用洗的瓷碗,阿牛开始指挥他们开张营业,不然明天这一大窝人真的要仰着脖子喝风了。
四男二女的孩童除去大双二双兄妹,他们都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跟随着仅剩的可依赖的况哥哥从不能再称之为村落的村子里来到这城里。
没有别的目的。
只是为了活下去。
“小双,瑶瑶,你们俩还是去烧水。”
“阿游,涛子,你们两个去把客人要用的碗一一洗干净了送到前边去。”
“大壮,你还去门口招呼客人。”
“大双你来帮我搬酒。”
孩童们一一得到指挥迅动了起来。
阿牛在力气最大的大双的帮助下将两只足有三十斤的酒坛子搬到前堂,条桌已经被大壮放在了堂屋外的大街边。
片刻功夫,两只酒坛和一大摞粗瓷酒碗就摆在了酒肆当门。
其他几名孩童卖力吆喝,招揽着客人。
客人却无心驻足这看起来并不正经的酒肆。
闲着也是闲着,阿牛也不着急,肚子这会儿已经饿过了劲,早不觉得饿了。
头顶飘着亲手写就的幌子,他靠在条桌旁,一手拎着酒舀,一手半卷着《黄帝内经》细细看着。
书是夫子的,阿牛从村里离开的时候把夫子留下的所有书都带上了。
他记得书是夫子最珍视的东西,可是村中没有夫子的踪影,也没有他留下的任何标记。夫子凭空消失一般,连书都没有带走一本。
阿牛认为夫子总会回来的,万一不要阿牛了,也不会不要这些书吧。
夫子教过他认字,他却没读得多少书。
阿牛笨,夫子说阿牛是他教过最笨的学生。
现在,阿牛为了诊治双婶儿的癔症,只能选择这不是办法的办法,自己在书堆里翻出来一本医书,可是每个认识的字凑在了一起,就成了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东西。
正当他反复纠结时,两颗铜板被扔在了面前的条桌上。
阿牛一掌盖住铜板,殷勤地招待来人。
面前却是意料之外的人物:6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