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意在小院门口站定:“穆云垂,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我没让你住在牢里不是因为我仁慈。”
穆云垂嗤笑一声,挥手告别。
数日之后,李遗已经可以下地,他在小老头的帮助下第一次走出了那间屋子,久违的阳光让他的眼睛一阵刺痛。
小老头将他放在摇椅上,置于葡萄藤下,沐浴着阳光。
他欣喜地透过指缝和葡萄藤的叶隙窥视着太阳。
一道身影突兀地挡住所有光线出现在视野里。
“穆云垂?”随着身体的恢复,李遗的记忆也早已找回,“我怎么跟你在一块,这是哪里?”
“一命还一命,两不相欠了。”穆云垂甩下这么一句话就踏步离开,自顾自出了院门消失不见。
留下李遗一头雾水,什么一命,什么还一命?他欠我命?我欠他命?
小老头适时地将饭食端了上来,李遗已经能够自己进食,只是体力尚且虚弱,一小碗加了蛋的菜肉他愣是分了三次才勉强吃完。
他暗自觉得可惜,这种精细的饭食,自己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次。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眼前的老人又是什么人,但从这吃食来看,处境应该是不差的。
李遗的精神头实在是太差了,进过食,晒了太阳,他又昏昏沉沉地就那么在摇椅上睡去了。
小老头及时出现,小心翼翼的抱起李遗就要送回房间。
刚刚消失的穆云垂却突然出现止住了他:“给我吧。”
小老头难得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交给了这个自己看来相当不靠谱的年轻人,没办法,姚小侯爷告诉自己的就是一切听他的。
李遗是被遥远空旷的嘈乱声吵醒的。
当他睁开眼睛时,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段城墙之上居高临下,一条大河从远处静静地流来又静静地绕城流去,另一边是一望无际不知通向何处的原野。
穆云垂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这里是青州,大梁青州沂陵。”
李遗这才现自己就被穆云垂放置在墩台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一跌而下,而穆云垂更加大胆,迎风直立在一角,豪情万丈地指着北方目不可及的方向:“我家的青州,蒙阴城,在那里。”
李遗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却注意到侧前方一段突出的城墙上,悬挂着一些风干的物体,正随着气流不断地摆动。
他指向那悬挂的物体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是人。”穆云垂面色略显沉痛。
“什么?!”
“人,姚文意把不能给你治伤的医师都给杀了,悬挂城头以做警示。”
“什么?!”李遗大惊失色。
穆云垂哈哈大笑,在李遗惊疑的目光中他止住了浮夸的笑容,声音低沉道:“确实是人,但不是医师,那些是我的部下,我的同袍。”
“要不是你在山里迷晕了所有人,当时鱼死网破下去,我现在应该也被挂在那上边。”
“你不是不怕死吗?”
“能活的话谁会愿意死?”
“那你当时怎么愿意死?”
“当时能死为什么要活着?”
李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继续问自己的问题:“姚文意是谁?我怎么会在这?我明明记得…”
穆云垂摆摆手:“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活着。”
“纪竹王筴他们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你昏睡了一个月,他们羌骑的身份明了,随行到了青州之后见你一直未醒,便先离开了。”不过我说,穆云垂好奇道:“看你长相穿着应该就是普通的汉人人家,怎么会跟羌骑在一起?”
李遗摇摇头:“不知道。”下一瞬他又惊诧道:“一个月?!”
他慌乱下就要起身:“我要回管城!”
穆云垂连忙止住他:“我听纪竹王筴说你的情况,放心,饿不着那些人。”
李遗这才冷静下来,好奇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这就是好了?”
“这还不算吗?”
“你就当是本少爷心情好大慈悲吧。”
“那我们在这里是看什么?”
“好好看看青州,是不是和豫州一样漂亮。”穆云垂面露陶醉之色,却带有一丝落寞:“可惜漂亮不了多久了。”
李遗再次陷入云里雾里,不过他的身体状况也确实容不得他有过分的好奇,加上城墙上凌冽的寒风让他越来越不适,他在穆云垂的絮絮叨叨之中再一次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