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穆云垂一样样检查过去,最后提起一箱珠宝玉石甩到一边,嘱咐哑奴:“除了这箱,其他的搬屋里。”
姚文意似是意料之中,笑笑,不一言。
只是他的一点小小恶趣味而已,穆云垂看似吊儿郎当实在是心思缜密。
虽说一箱珠宝让穆式七王子卖了边关三镇的流言听起来就荒谬,但是一旦子啊坊间流传开来,自然会有大批人物信以为真,添油加醋。
届时不论穆云垂在天下何处都免不了被实实在在地恶心一把。
只可惜还是未能得逞。
穆云垂又单独拎出一颗老参,仔细坚定了片刻点点头道:“嗯,正儿八经的辽山参,不便宜啊。”他随手丢给哑奴:“送你了,一大把年纪了,补补身子。”
姚文意轻笑道:“穆将军还在乎价钱吗?讲了那么一个好故事,让我忍不住问一句,我大梁,你大燕,难道是买来的吗?价钱便宜还是昂贵呢?”
穆云垂难得重新审视这个在自己心目中伪善至极的儒雅小侯爷,开口道:“付没付钱你不清楚吗?”
姚文意哈哈一笑:“我还以为穆将军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济世安民的大善人呢,原来也知道我们都是一样的腌臜出身。”
“汉人以前是怎么称呼我们的?什么卑夷人,厥人,他们不在乎什么人,只称呼我们为胡人,甚至不愿意把我们当人。”
“就算我们入主中原了,不还是看不上我们么。”
“只是我没想到,你要更加腌臜,身上留着卑夷人的血,这身份带给你的荣华富贵、青云直上也是一点没落下。心里却在骂着自己的出身,口口声声平乱求和,为了个汉人少年不还是把底线给卖了。你心里觉得我伪善所以瞧不上我,穆云垂,究竟是谁虚伪!”
穆云垂丝毫未有不平:“你这趟来就是为了骂我来的?”
姚文意冷哼一声:“送点东西,顺便知会一句,使者已经前往蓟州拜见燕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家了。”
穆云垂笑笑不语,照旧坐在摇椅上轻轻捶打着膝盖
姚文意淡淡道:“怎么,不相信。”
穆云垂点点头:“信,但是我父不会同意的,就算他同意,我四哥也不会同意。”
“穆云景…能做燕王的主吗?”
穆云垂两手一摊:“你们对我四哥的了解停留在你们的想象之中,而我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我比你们更加了解他。”
“愿闻其详。”
穆云垂却不肯多谈。
姚文意却不依不饶:“既是亲兄弟,就愿意眼看你死吗?”
穆云垂自信道:“不,兄弟当中四哥与我关系最好,但是割地换弟,他要是愿意,他就不是穆云景。”
穆云垂想了想又说道:“你等一下。”转身走进屋内,片刻后又匆匆走出,手里拿了一个信封教给姚文意:“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以防万一,你帮我带封信给我四哥,保你使者性命无虞。”
姚文意没有推辞地接过,面色有些复杂,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伸手从院外又招进一个人来。
是一个与李遗年龄不相上下的少年,个头却要更高,身材更加魁梧,皮肤也更加白皙,穆云垂一眼也看出此少年的穿着打扮非寻常人。
总之,这是一个除了年龄性别,与李遗无一丝相似之处的少年。
“这是我弟弟姚修武,仰慕穆云景,听说了四王子弟弟在此非要吵着来见见。”
那少年笑容和煦,比其兄长多了几分友善憨厚,少了几分儒雅随和。
穆云垂不觉得冒犯,笑着点头示意:“如果我能回到青州,会告诉我四哥这里有一个少年对他十分倾慕的。”
言语终说尽,姚文意带着弟弟告辞,却突兀在门口转身说道:“穆云垂,如果不是两国敌对,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穆云垂朗声道:“这话的意思是,我们生下来到死去都会是敌人。”
姚文意怔怔看着他,穆云垂又道:“心中的戒备是去不掉的,一如我们的出身,改不了的。”
姚文意一手挥挥方才拿到手的信件,一手牵着姚修武转身离去。
都曾是无邪小儿,都曾是肆意少年,都是豪情万丈的青年。
怎么一个个心思诡谲,一日日算计无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