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光亮,一行人终于看清楚了莱茵的房间,皇宫内的房间都不会小,莱茵的房间是陆泽这半年住的处所的两倍多,只可惜里头的环境却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高大而宽敞的房间只有一处狭长的窗户,向外突出,与黑栎木地板之间相隔很远,以至于在房间里的人几乎无法触及窗户。这样的窗户只有在大太阳的晴天才能勉强接收到一方无甚温度的阳光,整个房间的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潮湿。
房间很大也就越发显得房间内的装饰简陋,一只衣橱,两把扶手椅,两只壁橱,一只书架和一张书桌,这些就是全部。至于想象中符合皇室身份的名贵物件是一个没有。
陆泽看着身侧安静沉默的雌虫,心里已经大致猜到缘由。软包子好捏,就莱茵这种无所谓的淡然劲,加上他不受宠的身份,要是没有出现刁奴欺主的事情才是奇怪。
房间内,托利奇内务官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连连向陆泽道歉,表示自己一定会将莱茵遭受苛刻对待的事情禀报给虫帝,并且会好好整治他们,还会弥补莱茵。
陆泽笑了笑,不知可否。皇室对莱茵感到愧疚有所补偿这件事情他是喜闻乐见的,毕竟那会算入他们结婚后的财产中,谁都不会嫌自己的钱多,而且当医生做研究是一件烧钱的事情。
看着陆泽并未有发怒的迹象,托利奇松了口气,补上几句好话等待着就拐着弯提醒他离开,毕竟莱茵的身份还是未婚雌虫,一位雄虫在未婚雌虫的住所就待并不是一件非常雅观的事情。
陆泽听出了托利奇话语中的意思,他送莱茵回来本来就是想要看一看他的住所,并且“善意”地提醒皇室莱茵这些年遭受的不公对待,毕竟是自己马上要娶回去的雌君,放任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随意对待并不符合陆泽的性格。
陆泽轻轻牵起莱茵的手,像是中世纪中的贵族骑士在对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轻诉着离别:“那么,莱茵殿下,请允许我祝您晚安,希望您今天的夜晚感到愉快。”
“……”
手背上一触即离的温度让莱茵的手指忍不住蜷曲,随后他听见了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
握着他手的力道在他缩手那一刻抽离,莱茵听见了那不急不徐的脚步离去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告退,空荡荡的房间再一次归于沉寂,熟悉的安静却让莱茵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缩回袖子里的手指缓缓伸出,落在陆泽亲吻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温暖的触感。莱茵抿紧唇,许久后伸手朝那双盲眼探去。
轻轻地抚过眼头、眼中,最后落在眼尾的那颗陆泽曾仿佛摩挲过的小黑上,一声嘲讽的轻笑在黑暗中响起。
他倒是不知道,这双从出生起就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死物竟然还能有如此大的价值。
喜欢就喜欢吧,无非就是一双眼睛罢了。他想,反正也没什么用处。
应急灯的灯光骤然熄灭,昏黄的小台灯下映照出莱茵的脸,那种漂亮病态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极了一个精美的木偶。
便宜父亲和弟弟
皇室的礼仪一直都不错,身为内务官托利奇想的自然周到,他派了专车送陆泽回去,同时表明会把陆泽的车一并送回去。
陆泽很满意这个安排,毕竟他刚刚定下了婚事,也得去见一见他这个世界的便宜父亲,当然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便宜弟弟们。
看着车外飞逝的风景,陆泽想起了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是见到的一切。
冰冷的病床上,他听到了救治医生如释重负的声音,随后他身侧就涌上了一堆他根本不认识的虫,他们说的那些语言也并非他熟知的那一套言语,嘈杂让他的本就受到重击的头颅更加疼痛。
有一大堆的虫围住了他,只可惜,凝视着他的眼神没有一双包含着对他的心疼,那种他经常会在母亲看着承受病痛的孩子身上看见的情感。
只有冰冷的算计。
他听到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
在那些暗藏鬼胎的言语交锋中,他大致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一个突发奇想跑到外星球放纵、却遇上了星际强盗,后被帝国军队救回来的倒霉又幸运的雄虫。
当然雄虫这个词汇的真正含义,是陆泽后面才弄清楚的。
躺在病床上的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爆炸中活下来并且来到了这个异世界,但是他很确信自己并不是那个倒霉的雄虫,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刚好出现了在那个雄虫飞船爆炸后的遗骸边。
身上的烧伤和相似的瞳色让他们误打误撞地将他错认成那个可能或者已经死于爆炸中的雄虫。
当然,陆泽并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便宜父亲和弟弟们。毕竟身为一只贵族雄虫能得到的好处可比平民多了太多。
就比如贵族的他能得到虫帝的赐婚,若他是平民的话……
陆泽想到在宴会上看见的那个黑发黑眸的青年,忽然勾了勾唇,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绝对,毕竟瞎猫碰上死耗子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不存在。
与此同时,陆泽心中也并没有任何占了对方位置的愧疚,毕竟对于他的便宜雄父由他占据这个位置并不算亏本买卖,他的精神力很高,比起只有b级却是小辈里最高等级的原主,他的精神力在a级以上。
陆泽抬了抬手,从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按下打火机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向前方开车的司机:“我抽根烟,不介意吧?”
正在开车的司机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摇头:“当然不,阁下您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