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
王墨又再一次惊醒过来。只要一听到竹杠的声音,他就会做噩梦,看见宋泽呈回来。无时无刻提醒他,他的声名地位是靠科举作弊而得来。
烛台上堆满了烛累。王墨长舒一口气,后背被汗水浸湿,胸口抓挠般的疼痛。这个梦太真实了,如果他科举作弊暴露,他将无颜面对整个京都百姓,覆灭在全城的唾沫之中。
翌日
唐云意听到了一个令人笑的消息。王墨请清虚观的道长入府了。
“宋泽呈被做成纸人,扔进铁炉里烧了”
高见殊斜躺在藤椅上,张开嘴,精准的接住他自己抛的炒豆。
唐云意附和般的点头,“王墨可真心歹毒。挫骨扬灰,请人做法,永世不得生”
“所以呢?”,高见殊斜睨了唐云意一眼。
“继续啊。扰得他不得安生”
高见殊走后,朱雀来了。两人以拌嘴结束的对话。朱雀怒气冲冲的离开,唐云意紧随着出门。
秋府
池塘占据了宅院三分之一的面积。因许久无人打理,岸边长满了没膝的大腿,池里莲花已经落败,一股腥味从水面扑来。
池边水榭,秋泓喝得迷离,酒精的蒸让他眼神模模糊糊。一个人影撩起水榭的白纱进来了。刹那间,秋泓把来人看成了娜雅。他扑了上去,却扑空了,头硌在了木质的地板上。他的酒瞬间醒了不少。
许久,他往后看。唐云意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拨动他喝过的空酒瓶。
一股怒气突然从秋泓的心底冲上脑袋,理智被愤怒控制。他从靴子里抽出刀,扑了上去,对准唐云意的胸口。
瞬间,他的膝盖传来剧痛。他低头一看,膝盖被碎片扎入,鲜血染红的裤腿。他直愣愣的跪下去,钻心般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
“唐云意,我要杀了你”,秋泓的匕落在离他两寸之地。他的脸红得像下蛋的母鸡,脖颈和手背上的青筋爆出来。
唐云意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波动,“如果你们没有杀了夏知新,或许……这件事,永远都没有人知道”
“什么事?”,秋泓愣。唐云意不是来杀他,相反是来兴师问罪。
“科举泄题案”
秋泓的脸色“唰”的变白,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随后,他像是束手就擒般,松了一口气。
“秋泓,你别否认了。你只是别人手中一个敛财的机器。三年前,你只是个卖书的货郎,所赚银钱不过刚够糊口。你为人聪慧,但怀才不遇。有一天,你在进货的路上遇上了上清国的娜雅。这位因家族犯事而逃出来的贵族小姐倒在路边奄奄一息。你于心不忍,把她救回去了,是吗?”
唐云意显然是猜中了。秋泓没有任何表态。胸口平静如岩石。
“你救她花了很多钱,陷入一贫如洗的境地。在互相扶持中,你们互生情愫。有一天,你们到京都售卖书籍时,娜雅现了一个商机。起初,你们虚构密卷,找人解题,收获了第一桶金。随着秋闱越来越近,你们尝到了甜头,自然不愿意放过赚钱财的好机会。所以……你们开始找关系了”
秋泓像是抽去了魂魄一样,像傀儡一样,“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秋泓你一清二楚。娜雅是上清国的逃犯,与你在这里隐姓埋名生活。难道你否认上清国世子的证词?”
秋泓垂下头。忽然生出一种认命的惜败感。唐云意的到来,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位名震京都的破案才子再次登门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你们大肆贿赂,终于找到了能为你们泄露考题的人。在秋闱中,你大赚一笔,甚至在春闱之后,你已经腰缠万贯了。你建立的秋山书局,实则是方便你交易。你所赚的钱,大部分都给了那位。他拿钱保你无忧”
“今年的秋闱,你还想搞一笔。不过,你怎么会与夏知新认识?据我所知,夏知新并不是刚刚来京都不久,他很早就来了,隐姓埋名,睡路边,睡拱桥”
秋泓低头不语。
“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只是费些时间罢了。就怕你的娜雅顶不住了”
秋泓听到娜雅的名字,如受到刺激一样抬起头,滚烫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娜雅,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与他共渡难关。而今……
“如果你如实相告,我可以救她”
秋泓崩溃捶地,痛不欲生,一想到娜雅在大牢里所受的非人折磨,他恨不得撞墙替他死,“你怎么救?你又不是皇帝,你只是一个大理寺少卿,一个金灵卫。娜雅的案件已经宣办,她杀人了,她确确实实让掌柜给夏知新下毒了”
“我可以救”,唐云意突然起身,居高临下俯瞰崩溃的秋泓。他不是很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达到要为对方去死的地步。
“怎么救?她为我杀人了”
“夏知新也杀人”
这句话,直接把秋泓堵死。他双眼直,喃喃自语,“夏知新真的杀人了?”
“是。不过你要告诉,你们之间的交易。我可以为娜雅减刑”
空气中突然陷入沉默之中。秋泓在选择相信与不相信唐云意之间徘徊。
“我唐云意向来一言九鼎。何况,我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女人”
秋泓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没错,夏知新很早就来京都了。他一路风餐露宿,到了京都之后,通过多番打听,先到了秋山书局”
“他为什么找你?而不是别人?”
“为我解题的是他的朋友,那位姓梁的公子,学术深奥,造诣出神入化。但是他有病在身,根本无法参加科举。他急需治病,而我又能为你提供金钱,我们一拍即合,达成了合作”
“他死了,是吗?”
“是,他病死了。在春闱之后,他已经病体支离,神医也救不回来了。也省了我动手。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趁我们不注意,寄了一封信给远在梁州的夏知新。夏知新闻信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