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教的文人同样对于王文龙接下去要写的内容感到好奇,连忙继续朗读:
“钦天监的官员们认为郭守敬的方法可以预测准天象,然而不日就将生一件大事,他们却全然没有预测到。”
“此事乃是在下结合中西两种天学精义私自测得。”
“原本民间之人妄测天时实乃大罪,然而在下既得两种技法,又此事关乎国朝体面,故而不得不言。”
“此事便是:三月辛丑,金星骤现!”
当读到这一句时,在场所有人不禁都停下了动作,看着手拿报纸的那个文人。
“王建阳说辛丑日会有金星昼现?”即使范守己知道王文龙有后招,但是这个行动还是出了他的预料。
金星昼现可是会影响国运的大事,如果王文龙的预测失准,必然遭牢狱之灾。
“我存?家们真用欧洲天文学算出了此事?”范守己连忙询问李之藻。
李之藻这时已经将报纸抢到手上,眼睛靠的纸面很近,尽力去读纸上的字迹,他要自己阅读之后才敢确定王文龙真写出了这样的判断。
李之藻交集摇头道:“我一直在观测五星的运行,然而并未算出金星轨迹,教会之中的欧洲兄弟们也没有告知这样的消息。”
这就是李之藻惊讶的原因,澳门耶稣会来到大明几十年,自然知道金星昼现是多大的事,如果耶稣会用第谷的天文学理论真的算出了金星昼现,肯定会借此讨好大明官方,这会儿他早就知道了。
范守己又询问:“那欧洲的天文学真能算出金星昼现?”
李之藻摇摇头:“我不行,待我去询问泰西先生。”
“一起去。”范守己和李之藻一同起身。
两人跑到利玛窦的房间,将报纸上的内容说了一遍,病榻之上的利玛窦同样被吓得一脸懵。
他接过报纸看了半晌,摇头道:“据我所知欧洲人也算不出金星昼现,欧洲根本没有如此准确之模型。”
五大行星的运行规律对于此时的天文学来说极难计算。
这主要是因为此时的欧洲还在流行地心说。如果把地球设定为宇宙的中心,绕着太阳旋转的五大行星的轨道就会变得极其复杂,需要大量的观测材料才能够模拟出其轨道运行规律。
第谷等人虽然将天文观测大大向前推进一步,但凭他们的观测资料,最多能算到金星凌日这种大事件,根本没有准确到可以算出某时某刻金星昼现的程度。
李之藻一头雾水:“如此,王建阳这篇文章之中的数据是如何计算的?”
还是范守己思索一番先有了判断,他道:“建阳多半真是自己结合了中西之天学理论,加上他从哪里看来的天文数据,自己推演计算得来。”
李之藻和利玛窦都听呆了。
“咳咳,”利玛窦剧烈的咳嗽几声,满脸忧色道:“建阳这也太过冒险了,若是因此上犯错,不说修历一派折损了他这员大将,他未来多半也要吃上官司。他哪怕有了计算结果如何不先于我等讨论一番?”
正在三人慌乱之时,就见徐光启拿着一份《管窥》急急忙忙从外边走来。
进门见到利玛窦等人,徐光启急忙开口:“建阳哪里去了?他这篇文章之中的观测数据可是在南堂测得的?保准吗?”
范守己苦笑:“我们也正找他呢。”三人跟徐光启解释,王文龙的观测数据他们全都不了解,反应过来,徐光启着急的手都抖:“建阳怎么如此冒昧……这……我得赶快去管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