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猴和几人通通离着几百米远,他们好似不敢靠近淮阳海等人。
离得远的时候,几人只能感知到砰砰磕头的响动和铺天盖地的嘈杂咆哮,能听见其中带着哭声;能看见一个个泥猴狰狞的脸,脸上会反射出泪水的晶莹。能看见他们在吃东西,手里抓着食物,这些食物会粘挂到他们脸上。
会感觉到他们的狂热亢奋到了极点,像翻滚的怒涛,简直要择人而噬。
但走近了,一切都不同了。
会现他们的怒吼是哭泣的副产品,哭泣才是主流。他们的脸在颤,手在抖,额头上磕得鲜血淋漓,喷涌的泪水与蜿蜒的猩红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兜里塞得满满的,手上抓着各种食物,吃得太急,糊了一脸。有水果小吃,有生肉生鱼。瘦弱些的,他们手里抓着鱼内脏和猪下水或者柚子皮西瓜皮,还有人在喝生的花生油。
他们嘴里喊得东西也能听清了。
“上帝!赞美上帝!”
“啊涅罗婆神显灵了!显灵了啊!”
“秘噜蛇神保佑!秘噜蛇神保佑!”
“请黄金羽大天尊宽恕!情宽恕!弟子给您磕头了!”
彭仔几人对视了几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淮阳海扶起最前方一位老者,问道:“你们为什么跪拜我们?”
但这老者却不说话,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嚎哭着又跪了下去,砰砰砰磕着头,嘴里一个劲儿高呼着一个神灵的名字,血星子一下一下地炸出。
其余泥猴也大抵这般,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地磕头痛哭,歇斯底里地高呼着什么。
李客被一个生吃羊尾巴的孩子整得干呕不止。
彭仔看了一会儿,把俩人拽远一些,告诉了他们海鲜区里生的事情,然后说出了他的猜测。
李客面色古怪:“你是说,因为你们闹出的乱子,所以集市里的人都跑光了。”
“然后这些泥猴趁机跑到集市里捡了漏,把掉地上的食物都揣跑了。”
彭仔点了点头。
淮阳海接话:“然后他们看见了我们,就以为我们是神明显灵,出来保佑了他们?”
彭仔点头。
淮阳海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扯着自己的大爆炸头,右手拽着李客的大辫子,痛心疾道:“就因为我们的型太犀利了,他们就以为我们是神?!”
彭仔再次点头,肯定了他的理解能力。
“糙!造孽啊!”淮阳海使劲儿扯着李客的鲜绿大辫子,咆哮道:“我都说我不做,你特么非让我做!这狗屁头跟屎一样!头没了!老子还特么成神了!连人都做不成了!”
李客不惯着他,反手就去撕扯他的大爆炸头,反驳道:“玛德!老子当时娶媳妇的钱都被你偷去泡妞了,老子都光棍多少年了?陪我做个头能怎么着?再说了,这型多好看?你特么懂不懂艺术!”
“艺术你大爷啊!”淮阳海凌空跳起,腰马合一,直接祭出了将军飞踢,将李客一脚踹飞,滚出老远。
李客爬起,大吼一声,一个下潜抱摔快接近淮阳海并将其撂倒,在骑乘位用出了青木真也控制,顺势就要布置手臂十字固将其降服。
淮阳海在下位呸呸吐口水,伸手就要去掏小李客,攻敌以自救。
李客控制着他的左手,提胯躲闪着另一只黑手,小李客险象环生,大李客连忙吐口水反击,也攻敌以自救。
二人直接就呸呸呸的开始了互相洗头的白热战,惨烈无比。彭仔上去拉开他们时被波及到,挨了好几十口唾沫。
“那现在怎么整啊?”淮阳海用衣服下摆擦着脸上的口水问道。
“不知道,直接走呗,他们要是跟着咱们,就打电话叫人开车来接,他们肯定追不上汽车。”李客也在擦脸。
“我没带电话。”彭仔也在擦脸,“你俩带了吗?”
“糙,没带,不然早就打电话求救了。”李客摆手。
“那就是天意,老天爷要咱们解决的。”彭仔说。
“凭什么?”李客皱眉道,“我们就是做了个头啊,又没造孽,凭什么得管这两千多个泥猴?”
“再说了,咱们管得了吗?这么老些,拿啥管啊?我跳锅里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淮阳海则沉默着,仍在擦着脑袋上的口水。
“不想管那就走呗,但这不是想不想管的事情,你们已然缘起,这是命。”彭仔耸肩,补充道,“我觉得现在走问题不大,这不是什么很急切的缘,但是它很沉重。”
“什么狗屁缘!看上一眼就得管?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李客骂骂咧咧。
“走!玛德。”他按了按腰间手枪,拉着淮阳海和彭仔就走。